2008年第5期

《词论》作者小议

作者:邓子勉




  
  四、所持的词学观
  
  就《词论》所持的观点来看,其中体现了儒家的诗教观,所谓自盛唐以后“郑、卫之声日炽,流靡之变日烦”,五代“斯文道熄”、“语虽奇甚,所谓亡国之音哀以思”者,正是儒家诗教观的反映。自孔子云:“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以致郑、卫之声便逐渐演变指低级鄙俗、有害身心、有害国家的淫靡之乐、或文学作品,更为后世儒者、统治者借以指斥为乱世之音、亡国之声。《礼记•乐记》云:“声音之道,与政通矣。”这种体现着儒家文艺观的思想理念影响着后世。《词论》的基调也是如此,亦即对词这种所谓靡靡之音持有一定的批判态度。这也是与李格非所持有的正统的史学观、文学观分不开的。《宋史》本传云:“有司方以诗赋取士,格非独用意经学,著《礼记说》至数十万言,遂登进士第。”又晁补之《济北晁先生鸡肋集》卷七《礼部移竹次韵李员外文叔》诗云:“坐狂得此冷,对竹头帻岸。尚思杀青书,充宇白虎观。”注云:“文叔有志史事。”崇尚经学,精研史籍,李格非深受儒家正统学术思想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他写有《洛阳名园记》,论云:“洛阳之盛衰,天下治乱之候也。方唐贞观、开元之间,公卿贵戚开馆列第于东都者号千有余邸。及其乱离,继以五季之酷,其池塘竹树,兵车蹂践,废而为丘墟,高亭大榭,烟火焚燎,化而为灰烬,与唐共灭而俱亡者无余处矣。予故曰:园圃之兴废,洛阳盛衰之候也,且天下之治乱,候于洛阳之盛衰,而知洛阳之盛衰,候于园圃之兴废而得,则《名园记》之作,予岂徒然哉?呜呼!公卿大夫方进于朝,放乎一己之私自为,而忘天下之治,忽欲退享此乐,得乎?唐之末路是矣。”文中论以洛阳之盛衰知天下之兴亡,究其根源在于公卿大夫贪于声色享受,而忘治国之政,唐五代为前车之鉴,而北宋积弱积贫,日渐衰微,李格非表达了这种危机意识。因此,此文也可以看作是《词论》所持观点的很好的注脚。而词这种所谓乱世之声、亡国之音,自然也属于被否定之列。
  至如《词论》中论北宋词人,历数本朝诸名流文豪,语气似乎缓和了些,但仍是或斥为“词语尘下”,或讥言“破碎何足名家”,或贬曰“句读不茸之诗”、“不协音律”,或论以绝倒可笑,语带嘲讽,刻薄尖酸。总之,晏殊、欧阳修、苏轼、张先诸人是不知词而强为之者,同辈如晏几道、贺铸、秦观、黄庭坚亦多有瑕疵,文中所言,极尽挑刺之能事,凡此都可以看得出作者极力排斥的心理。因是论及本朝,当然不便直斥为乱世之声、亡国之音,但对词的看法,仍是贬抑为主。这种过激言论,是与作者囿于儒家的史学观、文学观不无关系。
  综上所述,《词论》作者李易安或指李格非,但胡仔资料的来源已不可知。后人指为李清照,未必正确,以致造成理解上的困难,论说纷纭,莫衷一是,有待澄清还原。
  (作者单位:江苏教育学院中文系)
  
  近人颇知北宋之妙,然不免有姜、张二字,横亘胸中。岂知姜、张在南宋,亦非巨擘乎?论词之人,叔夏晚出,既与碧山同时,又与梦窗别派,是以过尊白石,但主“清空”。后人不能细研词中曲折深浅之故,群聚而和之,并为一谈,亦固其所也。
  (《词论》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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