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缎吉服,莺儿细碎轻盈的脚步匆匆的来去着,整个房间中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气,人们压低了声音兴奋而愉悦的交谈,我知道他们对我很满意,作为一个新娘我有女孩儿的娇媚和大家闺秀应有的端庄,象一泓沉静了千年的潭水,只是那么静静的坐着,直到一抹火红从我的眼前缓缓的飘落,一时之间我的眼前暗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时候躲在祖父大大的书橱后面看《西厢》的日子,那时的我顽皮而狡黠,奶母总是苦笑着却拿我没有办法,偶尔气极了,她就会说:“宝姑娘,你这么不听话,将来可怎么和公婆相处啊?”
而我也总是会笑着拌个鬼脸,带着金锁丁丁冬冬的声音跑开去。而现在金锁还在,那个会跑会拌鬼脸的宝姑娘却永远的死了,以前的宝钗明天的宝二奶奶只能拥有一种笑容那就是微笑,只能拥有一种情绪,那就是隐忍。
总是在想人要是能永远都不长大该有多好,那就不会有什么金玉良缘,也不用知道什么是离别,父亲死后,母亲的泪水和无助,哥哥的懵懂一下子把我从孩子变成了大人,我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一个大家闺秀所应有的端庄、贤淑、含蓄和善体人意,并且运用自如,似乎我生来就是这样,生来就是要和母亲一起撑起这个将倾的家的。没有人还记得那个书橱后的小姑娘,那只是一个越来越远的梦而已。
进京后我碰到了那个有玉的人,今天我将要成为他的妻子。我愿意嫁他吗?
这不重要,他愿意娶我吗?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太太看中了我,因为比起林姑娘,我是个多福多寿的相。大家于是说我们是金玉良缘,天做之合。但我的耳边分明听到了宝玉在那个夏天的午后在梦中高叫着:“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什么是金玉姻缘,我偏说是木石姻缘!”宝玉不信,我也不信,可这也不重要,明天我们就是宝二爷和宝二奶奶了,他别无选择,我也是。
“小姐,吉时快到了,该走了。”,莺儿在我耳边低声提醒道。是的,该走了,宝姑娘从此变成了宝二奶奶,这是我的命,或许也是所有女儿家的命。
我不能拉住时间的脚步,也不能永远做那个躲在书橱后的小姑娘,我是母亲的女儿,我是薛家的大小姐,所以我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