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贾琏、总管家赖大正在为难,吴新登进来回话,说林元进潇湘馆回话去了。
贾政点点头。正要和贾琏、赖大继续议事,抬头见吴新登仍立着不走,就问道:“还有事吗?”
吴新登道:“林元说,林大爷叫他在京城置买房子。小的想,咱们押出去的那处房子,不如原价转过去,拂拂灰尘就可以住,他们也省了好些修建,咱们也有了进项,过年的开销也有着落了。”
贾政听了,心头一动,问道:“林元是怎么说的?”
吴新登道:“我提起这想法后,林元说:‘这样两便,很好。’他说,他家良大爷原曾吩咐过的,买置房产要离咱们府上近些才好。”
贾政像一下子得了救似的,脸上立马挂了笑容,说道:“这个自然是好,不过这也要等他回过他主子或者南安郡王才能定下吧。”
吴新登道:“不用,林元说,他家良大爷吩咐过,一切事情只要问明林姑娘作主。我想,林姑娘会有什么不愿意的。”
主仆四人正说着林府买房产的事,周瑞进来道:“林府买咱家西院的事,林元去问过了林姑娘,姑娘说很好,只不知老爷的意思?林元要小的进来请问一声。”
贾政道:“好吧,既然是林姑娘拿的主意,也不必拘定原价,随分便了。”他这意思,一则两家是亲戚,一则使了黛玉的叶子金。
贾琏的反应却不同,听了贾政的话,怕房价要少了,急道:“依理说来,表弟表妹要住,就该白送他住。不过,他家既然要买房子,买谁的都得买,就核个价卖给他。这价钱吗……”看看贾政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便放着胆子说道:“这房价自然也不必拘定,但这原价只是个半价。总共正杂房子一百几十间,后面那一大片空地,再建一座大观园还有余,平地造这么高大富丽的房子,还不得三四万两银子。只因这宅院靠着咱们两府里太近,没有人要罢了。我看这事就由吴新登去办吧,先陪着林元进去看看房子和地产再议价。”
贾政点点头,又嘱咐了一句:“看过以后,就由着林元还价吧,他说多少就多少。,你就酌情办去吧。”
贾琏应了一声“是!”
贾政却又忧从中来:“房子卖了,进项是有了,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还得打点年关用的银子。”
吴新登道:“从前咱们一点儿也不知道,林府在这京城里还有银楼和钱庄呢。东大街福源号,西大街宝丰号,都是京城里有名的钱庄。林元说,只要老爷准了,他马上先送过一万两定钱。”
听吴新登讲起林家在京的两处钱庄,贾政惊异地叹道:“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贾琏道:“自从姑老爷谢世,咱们两家也没有什么往来。我们现在还使着福源号的银子呢,竟不知那是林府的钱庄。”
贾政慨叹不已。
吴新登领着林元看过了房子,林元过来回了黛玉:“这房子紧挨着大观园,就在这潇湘馆对面粉墙那边。本是三进院落,却因势造成个品字形。前院南北向,后边是东西两院,三个四合院,绕抱于林木丛中,可以建造一个比这大观园更别致的福地洞天。”
“福地洞天”四个字,触动了林黛玉那根学道修仙的神经,失口问道:“能在那曲径通幽处建一所道观吗?”
林元听了,一愣神,不知姑娘是什么意思,不好回话。黛玉马上意识到,这种话是不该对林元说的,也没到该说的时候,就遮掩道:“这府里不是有个栊翠庵吗,咱们那边则不妨修个什么观。”
林元道:“小的想过,明年开春从南方请人仿隋园的模式设计个图样。”
黛玉又问:“房价多少?”
林元道:“起初,府里的琏二爷说不要钱,白送给大爷和姑娘住。小的坚持议价,他们就叫我定价。我估算,这地亩加上一百多间房子,房子的用料也是上等的,三四万两是值的。两家是至亲,姑娘又在人家住了多年,如今咱们这样的家业,也不在乎这几万两银子,就回了他六万两,先交一万两定钱。至于他家在咱们福源号贷的五千两银子,作为贺年的礼钱送过去。”
黛玉明白,这是林元见到贾府的穷酸,诚心要救济救济,也是一番帮扶的意思,就点头微笑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很好。”
停了停又自言自语地感叹起贾府的颓势道:“花完了这六万五千两,以后再花什么呢?”
黛玉叫林元写了家书,把置买贾府后院的事,派人骑快马报告林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