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一艰苦的寒冬,北征开始了。
曹孟德这次将大部分军团,分别部署在新占领的冀州中部及西部。自己带领张郃、徐晃两员猛将的军队,由荀攸、郭嘉、董昭作幕僚,直属亲卫骑兵队虎豹骑,则由曹纯率领。曹纯是曹孟德继曹真、曹休后第三位曹族将官。曹仁虽也是曹姓,曹孟德也经常在他面前流吐亲情,但曹孟德的家族谱上,曹休的亲缘最近,其父跟曹孟德是同一个曾祖的弟兄。
此外,曹孟德下令青州的游击军团总指挥臧霸和孙观由青州北上,进攻袁谭在青州的势力。东战线是遥远而复杂的,收复东线是时间上的问题。而今后的经营管理,显然离不开忠诚可靠的将领。而在漫长而艰苦的征战中,曹孟德对自己的属下有了逐个的认识。臧霸,便是今后经营这方土地的人选。
袁谭听说曹军指向平原郡,立刻往北撤退两百来里,据守在渤海郡的南皮城,准备和远来的曹军决一死战。
建安九年十二月,曹军攻入平原郡,周围县城都望风投降。
正值寒冬,河川全部冰冻。刺骨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行军非常困难。
袁谭判断曹军必定在平原郡过冬,等着春天来到之际进攻南皮。
曹孟德在和幕僚们详细评估时机和作战的艰辛程度后,仍决定在寒冬里完成这次北征。
河北平原已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通往南皮的清河更处冰天雪地之中。
曹孟德只好下令张郃、徐晃召集沿河两岸的居民用铁锤锥开河上结的冰,便于船只运输。但民众实在受不了痛苦,勉强被召集起来,又东一个西一个地溜走,曹孟德花费了许多银两也是白搭。最后,只得下令军士自己动手。年逾古稀的曹孟德亲自率领张郃、徐晃、曹纯等武将,天天冒风雪督促军士们,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打通了北上的航道。
袁谭在南皮天天围着火炉取暖喝酒,当然少不了美女陪伴。无论如何,袁谭也不相信曹军会在寒冬到来。
毕竟,曹孟德是来了。
郭图与辛评主张乘曹军远来,尚未稳定,火急攻打或许能给曹军以致命打击。袁谭认为这一建议可行,就率领一支突击队出城攻打曹军。
曹军多半出生在华中地区,很少在冰天雪地作战,手脚都不灵活,一时间死伤惨重。徐晃、张郃、曹纯三将拼命死战。袁谭怕城中有变,自己人数又少,不敢过分拼杀,在天黑以前收兵回城。
茫茫的雪地上,曹军士兵横七竖八地躺着。
鹅毛大雪和暮色在短短的时间内就草草地埋葬了这一具具无名尸体。
曹孟德目睹这些尸体的消失,一具,两具……
“白骨露原野,千里无鸡鸣”他想起自己十多年前写的诗。
曹孟德忽然产生了撤军的念头。
曹纯似乎看出了叔父的心思,说道:“我们历经千辛万苦,不远千里而来,怎能随便撤军呢?如果无法赢得胜利而退兵,一定会折损军威,在这长远的撤军途中,军队的安全也会处处受到威胁。”
曹孟德想不到年轻的侄儿如此大胆而富有见地。
荀攸和郭嘉也同意曹纯的建议,更进一步要求军士们加强运动,由体内引发的热量来御寒,使手脚变得灵活,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第二天一大早,攻击行动开始了。
为了避免城内兵马在曹军热身运动完成之前便出城反击,经荀攸建议,将军队分成若干小队,绕圈跑步,再部署进入攻击预备线。
城上的袁谭及士兵们看得莫名其妙。
“我身经百战,还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式。”袁谭说。
“不能轻易出城迎敌,等弄清楚了其中名堂再说。”连一向以谋略见长而自居的郭图也小心翼翼地说。
曹孟德也忍不住要发笑。
临近中午,气温稍稍升高,曹军热身运动已完成。曹孟德亲自击鼓,一时士气大振,各部队奋勇向前。
袁谭本想出城抗拒,但曹军各个部队一齐冲击,袁谭根本不知道往哪儿突破。徐晃军团下的乐进部队攻进东门,郭图无法抵抗,当场被擒。袁谭由北门杀出,正遇上曹纯的虎豹轻骑军,一阵冲杀,袁谭被曹仁斩杀,袁军群龙无首,全面溃败,南皮也因而陷落。
被押解着的郭图问:“今天早晨你们摆的什么阵式啊,看得我眼花缭乱。”
那军士哈哈大笑,说:“那是郭嘉先生让我们做热身运动呢!”
一一二 袁谭之死,意味着青州黄河以北和冀州全部已属于曹孟德。幽州因焦触的反叛、袁熙的逃亡而处于四分五裂的割据状态。
但是,袁家毕竟还有两位兄弟存活,袁氏的故亲门生也在观望,他们当然不会就此甘心袁氏家业日落西山。袁熙早已把甄氏被曹丕霸占的羞辱化为了一腔报复的火焰,袁尚当然不甘心父亲传给他们的大将军的宝座名不副实。因此,残存的袁氏兄弟一刻也没有忘记打回冀州老家去的念头,他们正在努力说服乌桓出兵支援。袁绍之甥高干仍据有并州,表面上虽已归顺朝廷,其实正准备东山再起,支持袁氏兄弟。
正如曹孟德向两个儿子流露出来的思想一样,他一向不喜欢那些只会吟风弄月、涂鸦诗文的人,而喜欢冲锋陷阵、干实实在在的大事。
在返回许都的途中,曹孟德意外地打探到了蔡琰的下落。兴平元年,李傕、郭汜在长安作乱,河东地区也陷入兵荒马乱中。蔡文姬因丈夫亡故,又无子嗣,打算返回娘家避难,不幸在途中连人带轿被胡人劫走。胡人知道蔡文姬是大学士蔡邕之女,不敢加害,更因蔡文姬美丽而有才华,匈奴左贤王非常喜爱她,纳蔡文姬为妾。目前,蔡文姬仍留在胡营,并和左贤王生了两个儿子。
曹孟德又从陈琳那里得到了蔡文姬写的诗,更了解了她的凄苦处境,特别是蔡文姬身在胡营,心向汉室的心志更使得感喟不已。
曹孟德含泪读着:
“儿前抱我颈,问母何欲之?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悠悠三千里,何时复交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