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陵政变后,司马氏在魏国大权独揽,曹爽兄弟被杀,钟会作为司马氏的同伙自然飞黄腾达的日子到了,钟毓也因此沾光从魏郡被调回中央担任御史中丞。和曹氏息息相关的夏侯氏却走了背运,夏侯渊的儿子夏侯霸逃奔了蜀国。蜀国得到这位魏国的重臣自然是如获至宝,就问司马氏有没有攻打蜀国的意思,夏侯霸说,司马氏在巩固自己的地位,不会对蜀国动心思,但是魏国的钟会钟士季,“其人虽少,终为吴、蜀之忧,然非非常之人亦不能用也”。蜀国的姜维等人不以为意,毕竟他们不是如司马懿父子那样属于非常之人,觉得钟会就是一个写字不错的书生而已。
夏侯霸虽然跑了,司马懿却没有为难他的弟弟夏侯威和大侄子夏侯玄等人。可能是因为如果贸然杀光朝中的夏侯氏和曹氏,难保各路有兵权的诸侯就此一同起兵,可不好对付。等司马懿死后,已经二十三岁的魏国皇帝曹芳决定对司马家动手了。联络的有国丈张缉捕和中书令李丰等人,打算让夏侯玄代替司马师执政。可是司马师毕竟是司马懿的儿子,早得了信息,把这些人给一勺烩了。已经是廷尉的钟毓负责处理此案,所有的自然是罗织罪名。钟毓看到一向很景仰的大名士夏侯玄,很是心虚,夏侯玄当年连魏明帝的小舅子毛曾都敢于看不起,何况现在这个要曲法的法官。当场斥责钟毓:“我当何辞?卿为令史责人也,卿便为我作!”钟毓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内心有愧,还是假装的,流着鳄鱼的眼泪把早已经炮制好的挟制皇帝谋杀大臣的供状给夏侯玄看了看就算过关了。他弟弟钟会可不会这么做人,听说夏侯玄被抓了,特高兴,就跟典狱官听说一向不理自己的美女现在成为犯罪嫌疑人关在自己的看守所里一样,兴冲冲地就跑到监狱里看夏侯玄。他进门先就跟夏侯玄打招呼,全没有把旁边罗织罪名的哥哥钟毓放在眼里,毕竟现在钟毓也是沾他这个司马氏张良的光。钟会得意洋洋地一搂夏侯玄的肩膀,全不在乎别人说他和钦犯是一伙的危险:“夏侯兄,要我帮忙么?告诉我,你也是被胁迫的!?”
没有想到夏侯玄正色道:“钟君何相逼如此也!”把钟会弄了个大窝脖。注解过《老子》的钟会算是遇到了“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的范例了,只好找了个“司马公找我有事”的借口溜了。
钟会还真有事了,司马家的兄弟两个在这年的九月把曹芳给废黜了,本来是要拥立曹操的儿子彭城王曹据当皇帝。但是太后觉得亡夫的叔叔当皇帝了自己的太后的位置未免尴尬,就让司马兄弟另选。于是钟会给司马兄弟出点子,拥立了曹丕的孙子,郯县的高贵乡公曹髦当皇帝。虽然高贵乡公曹髦不是钟会吹的那样“才同陈思(就是八斗才的曹植),武类太祖”,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庸碌之辈。拥立这样的皇帝,而不是一个白痴或者婴儿,司马兄弟可以说当时未必准备好了取而代之的计划。可能是怕诸侯来征讨。淮南的毋丘俭和夏侯玄等人本来是好朋友,此刻见夏侯玄等人被杀不算,皇帝也被废了,就举兵,以太后的名义举兵讨伐司马氏。司马师找钟会商量,钟会给司马师出了拿淮南将士在都城的家属作为要挟的主意,并且和司马师达成共识,对淮南多路围困,而不主动攻击,并颁布赦令,让淮南将士全无斗心。毋丘俭的军队在司马师率领的大军压境的情况下,土崩瓦解。而司马师也因为太紧张,脸上的瘤子破裂,眼睛都流了出来,死于回师的途中。本来曹髦要给司马师晋武公的谥号,但是司马昭和钟会认为这个“武”字未免使人联系到了魏武帝曹操的谥号,因此上表请改为“忠武”。
司马昭虽然改了司马师的谥号,可是也知道魏国的皇室未必相信他的忠心,天下的诸侯也未必相信他的忠心,于是和钟会商量削除非司马氏嫡系将领的军权。魏甘露二年的时候,司马昭的手终于伸到了淮南的征东大将军诸葛诞的身上。诸葛诞和诸葛瑾、诸葛亮是堂兄弟,都是诸葛丰的孙子辈。在淮南手握重兵多年。司马昭这年的四月以明升暗降的方法请他到中央来当司空,借以削除他的兵权。
在这年的二月钟会的生母张才女死了,他正在家居丧。张才女因为钟会正是司马氏的红人,葬礼是风风光光的,曹髦亲自下诏书,让司马昭厚加抚恤,“丧事无巨细,一皆供给”。有几个不识相的老古董提出,如果丧礼的规格过高可是违背了妾的丧礼不能够奢华的古制。张昌蒲不是钟繇的正妻,而钟会也不会让他生母就是以一个不怎么体面的妾的身份下葬。于是钟会请司马昭作主,让曹髦下诏书,宣布张昌蒲是“成侯命妇”,就是皇帝宣布的钟繇的老婆。终于可以“殡葬之事,有取于古事”。还在为生母得以在死后正名而高兴的钟会听到司马昭决定骗诸葛诞来当司空的消息,赶紧叫人备车跑到大将军府,要司马昭收回成命。因为他知道诸葛诞不会上当,如果举兵相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是他得到消息的时候,诸葛诞已经接到诏书,联合东吴起兵了。
钟会赶紧给司马昭出主意,出兵的时候把太后的曹髦都带上,因为和诸葛诞打绝对不可能速胜,要防止司马昭在前方和诸葛诞较劲的时候后院起火,那就一切都完蛋。曹髦自己御驾亲征也还说得过去,但是带上太后却只能说明司马昭和钟会的用心了。就这样,本应该在家居丧守制的钟会又跟着司马昭一起去讨伐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