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已经翻天了。
楚夫人一见到楚铮那满是血的小脸,只唤了一声:“我的儿啊。”便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旁边楚名棠的母亲楚老夫人也是一口气提不上来,连声咳嗽。身后几个丫环忙不叠抚胸捶背,老夫人半晌才喘着气说道:“快,快叫你们老爷回来。”
跟随楚名棠多年的老管家躬身道:“老奴已让李诚去了。”
老夫人点点头,又咳了数声道:“郎中呢,郎中请了没有?”
楚轩和楚原从祖母和母亲进来后,两人便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见到母亲晕了也不敢过去看,楚原更是拼命往后躲,恨不得人都挤进墙壁里去。
楚轩是长子,听祖母问起郎中,不得不走上前去道:“孙儿已经让门房张得利火速去请了。”
楚老夫人这才发现自己的另外两个孙子,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过来。”
楚原也不敢再躲藏,走过来站在楚轩右首。
楚老夫人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俩,直让两兄弟浑身发毛。
“小五儿怎么摔伤的,你们两个,”楚老夫人缓缓地说道,突然脸露厉色,一顿龙头拐杖,喝道,“说!”
兄弟俩被吓得一激凌,不敢隐瞒,原原本本地招了。
平原城太守府衙内,楚名棠一手执笔,心里不停斟酌着眼前这奏折的用词。
他任平原太守已经快八年了,如果此次再不能调到朝中任职,那么在平原郡太守这一职终老已是万幸之事。退是无路可退的,自己为官多年,得罪的人着实不少,单任太守这几年,也铲除了郡内数家豪门,没有了权势,那些人岂会轻易放过自己?虽说楚家乃赵国世家之首,哼,自己与京城楚家纠葛外人又怎会知晓。
可怎么才能让皇上明白自己既安心平原太守这一职但又希望能回朝中效力,这分寸一定要把握好,稍轻稍过都可能误事。虽说皇上应是向着自己的,但圣心难测啊。
“老爷!”
楚名棠抬头看了看,是自己的家人李诚,也就是张得利张大门房称为李哥的那位。
“老夫人让小人传话,请老爷速回府。”
“有什么事?”
李诚脸有些发白,他受老管家之命匆匆而来,这事还真不是很清楚。
“小人也不甚明了,只听说是五哥儿出事了,从高处摔了下来。”
楚名棠一惊,急忙问道:“小五怎么样了?”
李诚脸上汗愈来愈多,半天憋出四个字:“生死不知。”
“啪!”
楚名棠随手将笔扔在写了一半的奏折上,脸色铁青地走出去,什么家族利益、个人仕途,他此刻已全然不放在心上,楚名棠只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能够平安无事就好。
李诚松了口气,快赶几步向门口伺侯的小厮吩咐道:“快去备轿。”
楚名棠头也不回:“备什么轿,备马!”
李诚一呆,应道:“是。”
太守大人着文官服在平原城内策马飞奔,着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时间城内谣言四起,有人说是太守大人奉密旨上京,又有的说流寇作乱了,最离谱的说北方蛮族快打到平原城下了。
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紧张地看着面前这个须发花白的老郎中:“蔡先生,我孙儿怎么样了?”
蔡先生叫蔡珏,是慈恩药铺的主事,也是平原城乃至平原郡内最负盛名的郎中。张得利赶到药铺时,蔡珏正在吃饭。张得利一把抓住蔡珏的手拉了就走,口里直念叨着:“蔡先生,你可要救命啊。”
到了楚府,蔡珏问清情况,哭笑不得,自己走得如此匆忙,什么都没带,怎能为人治病。幸好蔡珏的药僮比较伶俐,猜到张得利大概所为何事,蔡张两人刚出门,他便收拾好药箱跟了过来,这才没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