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预伏锦囊








  鲁肃引领吴中,从都督府乘马直奔孙权的吴候宫而来。
  抵吴侯宫中门,守门的兵将见是鲁肃,便任由他和吴中驰马直入。
  孙权闻报,鲁肃在宫外求见,心中不由一动,暗道:“我送书函往都督府不久,鲁肃便到,莫非他此行与刘备招亲之事有关么?”于是即出议事厅,等候鲁肃。
  不一会,果见鲁肃走进,他身后却跟随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孙权并不认识,不由微感奇怪。
  吴中一见厅中站立一位红光满面,甚有威仪的王者,知他必是吴侯孙权,便连忙奔上前去,俯身拜道:“贫道吴中拜见吴侯。”
  孙权微一怔之间,鲁肃已向孙权介绍道:“这位是东吴异士吴中,他奉了周都督的令旨,前来面谒主公,并有都督的密函呈送。”
  孙权听说周瑜有密函送来,所托的人又是这位陌生的吴中,他心中好生奇怪,也顾不得询问吴中的来历,当即道:“吴先生有都督的密函么?这便呈上给我看看吧。”
  吴中不敢怠慢,将周瑜的密函取出,双手向孙权呈送。
  但密函里面到底说什么,吴中一路有鲁肃随行,根本毫无机会也不敢窥看。
  孙权接周瑜密函,即拆而细视。但见周瑜的密函道:“吴侯谨鉴:瑜所谋之事,不料竟生变故,今既已弄假成真,唯有另以妙计应付。瑜以为,刘备乃当世之雄,既有关羽、张飞、赵云之武,又有诸葛亮奇谋之才,必不甘居人下者也。送书之人,乃东吴异士吴中,依臣观察,他确实有玄学之术,更可以其风水妙法之术扬孙抑刘,消去刘备的王者之气,令其甘心作东吴之臣属,若如此,则荆州五郡必重归东吴手中。我以为,主公一面可采纳吴中之法,另一面以色刀削志之计,为刘备筑宫室,供其居住,更多选美色玩好,以丧其心志,令其与诸葛、关、张、赵等疏远,进而向来吴臣服,乖乖献回荆州五郡。刘备非池中之物,切勿放纵离去,否则如龙得云雨,一旺而不可制控。草草不恭,望主公明察。”
  孙权阅罢,周瑜的用意,他已了解在胸,唯一不明白的是,周瑜素来不信鬼神之道,如今怎会如此重用此道中人呢?
  孙权目注吴中,道:“周都督力荐先生给我,且请先生细析,何谓扬孙抑刘之风水妙法呢?”
  吴中一听,知周瑜已欣然采纳其法,更向孙权推许。他心中不由暗喜,连忙向孙权道:“回吴侯,贫道所施之风水大法,乃以强阴吸弱阳龙气之妙用也。”于是他将勘察孙、刘两家的祖宗龙气强弱之分,再以彼以嫡亲血脉合体,便可达其阴阳吸纳的风水大法,详细向孙权析述一番。
  孙权认真的倾听吴中的陈述,中途不见插话,显得十分耐心。中青年时期的孙权,在处政的态度上,虽不能称英明果断,但却的确是听贤纳谏,这也是东吴在孙权手上屹立不倒的根本原因。
  孙权沉吟思忖,好一会,才忽地欣然点头道:“吴先生所言,虽然玄妙,令我难于尽信。但既然周都督亦赞同先生之法,想必不虚也。但我妹虽然是孙氏的嫡亲血脉,同出于先父,但她为女阴之属,难道亦可如男阳子孙一般,吸纳祖宗龙脉地力吗?”
  吴中欣然说道:“因吴侯,于风水地脉而言,能吸承祖宗元龙之气之人,不分男女阴阳,但看其自身本命。先朝西周犬戎国之女褒拟,不正是承纳了褒氏一族的淫羊龙脉地力,以其强阴之气,一举克灭周幽王之弱阳,致令西周倾覆吗?
  如今吴侯孙氏一脉与刘氏一脉,其阴阳相吸的原理,亦一般如是也。”
  孙权一听,心中不由一动,因为西周犬戎国之女褒拟,当年我烽火戏诸侯,令西周一朝亡国的史实,是千真万确的奇闻,孙权自幼博览群书,怎会不知道?他当下不由欣然笑道:“昔时褒拟烽火戏诸候,令西周亡国奇闻,我亦知之甚详。但如此一来,我妹岂非成了当年的妖姬褒拟,而刘备则变作周幽王吗?我的施为,天下人又将如何评断?”
  吴中呵呵笑道:“如今天下群雄竞逐,但能稳疆固土、兴旺国家之法,皆无不可为也。”
  孙权一听,不由又点了点头。他仍有点犹豫,便转向鲁肃,道:“子敬乃老实人,且如实告知孤,吴先生此法是否可行?”
  鲁肃沉吟不语,好一会,才决然说道:“我虽不懂此等玄学之法,但此法若能奏效,则既可顾全孙、刘联盟大局,令曹操不敢轻易南犯;又可和平得回荆州五郡,孙、刘两家成了自家人,必可合力抗曹,不失为目上唯一可行之办法也。”
  孙权一听,即呵呵大笑,道:“子敬如此判断,我就无疑虑了!一切就依周都督和吴先生之法行事吧。”
  第二天一早,孙权即入内宫拜见吴国太。
  孙权向吴国太道:“儿近日与刘玄德相处,甚觉融洽,看来母亲招他为婿,乃独具慧眼也,儿对此亦再无疑虑,为表心意,我决定为刘玄德造一所华美宫室,供玄德和我妹夫妇居停;更广设玩好,令玄德有如在家之感、他留在柴桑居住,岂非可以与母亲日夕相见,承欢膝下么?母亲之意如何?”
  吴国太一听,不由大喜,欣然笑道:“好!权儿这般处置,甚合我心,这才是我的孝顺儿,令臣民景仰啊!我女和刘备的亲事一切便由你办理吧。”
  孙权心中亦一阵欣慰,暗道:“此计不但可讨母亲欢心,又可发旺东吴王气,更可得回荆州五郡,实一举三得之妙法也!
  他拜辞了吴国太,返回侯宫,即毫不犹豫下令速造宫室,广设玩好,力求令刘备留连忘返。一面又下令为刘备和孙妹筹办婚礼。
  很快,一切便筹办妥当,孙权又请吴中择了吉日,举行隆重盛大的国婚喜事。
  大婚当日,宫中广设盛宴一百席,所有东吴重要的文武大臣,幕僚贵宾,以及赵子龙、司马芝等刘备的随从均为座上客。
  孙权又以兄长的身份,与吴国太、乔国老一同为孙妹和刘备主持婚礼。
  这一场孙、刘联婚的大礼,十分隆重,十分盛大,连身为当事人的刘备,亦为之由衷赞叹。
  吴国太亦老怀大慰,深庆孙家得此乘龙怏婿。赵子龙见婚礼十分隆重认真,吴国太和乔国老又同为刘备的主婚人,料想其中绝无虚诈,心中也十分放心。他放开疑虑,与司马芝开怀畅饮。
  司马芝亦是平生第一次参加这等隆重、热闹、盛大的国婚大宴,她但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心中充满惊喜;身边又有赵子龙作伴,令她备感欢欣。这位含笑春花龙脉快乐之女,平生第一次尝到什么是真正的快乐了。
  最快乐的当然是新郎刘备,他钟爱的甘夫人病逝,虽然是大业未成,不敢过于纵情酒色,但刘备正当壮年,血气仍旺,自然不可一日无妻。今番东吴招婿,虽然隐伏凶险,但均被孙明的锦囊妙计所化解。他果然得与孙妹成亲,而成了东吴国婿,他不但得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更成了吴国太的女婿,孙权的妹婿,他据占荆州,再图进取的形势便更是乐观。
  国婚大宴,直饮到当日的晚上,依大婚的礼节,刘备由两排大红灯笼引领,进入新筑宫室的新房,新娘子孙妹自然已等候于新房中,因已行过大婚之礼,孙妹此刻已正式成了刘备的夫人——孙夫人了。
  刘备步入新房,心中忽地猛吃一惊,但见明亮的灯光之下,新房内刀枪林立,连侍婢亦佩剑悬刀站列两旁。
  他不由低叫一声,暗道:此时我身无寸铁,又无侍卫,若周瑜、孙权于新房暗埋伏兵,我必死无疑了!竟迟疑不敢内新房的侍婢首领见了,连忙走出来,向刘备道:“刘贵人不必惊慌,孙夫人自幼好习武事,居家女儿时,亦令侍婢舞剑为乐,因此新房之中,才有刀枪剑婢侍候。”
  刘备仍不放心,道:“虽然如此,毕竟非夫人女子所常见也。可否请暂时撤去?”
  侍婢首领进去向孙夫人禀报。孙夫人尚是女儿心性,闻言不由格格笑道:“郎君于战场厮杀半生,还畏见兵器么?既然如此,那便将兵器撤走,侍婢解剑吧。”
  刘备见兵器尽撤,侍婢解去刀剑,脱去劲装,换上绮丽的女儿裙服,这才欣然一笑,放心进入新房。
  刘备依规矩,为新娘子揭去头盖,于灯光下仔细一瞧,但见新娘子花容玉貌,十分俏美。心中不由大喜,向新娘俯身一揖道:“夫人,刘备今日有幸与你结为夫妻,乃平生一大快事也,夫人待刘备的恩情,刘备必永世不忘。”
  孙夫人含笑道:“夫君乃当今皇叔,得以为婿,乃妾之幸。
  而且你我既已成夫妻,夫君还客气什么?”
  刘备瞧着孙夫人,但感越看越迷人,心中不由一荡。他挨近她身边,伸出手去,将她的玉手紧紧握住,柔情蜜意的悄声笑道:“刘备年已半百,夫人正时值妙龄,国太作主,将你许配于我,夫人不觉委屈吗?”
  孙夫人甜甜地笑道:“古训有云,郎才女貌,淑女配君于,又岂会计较年岁之差?只要夫君真心诚意待妾,妾身便心甜如蜜啦。”
  刘备笑道:“夫人娇艳如花,为夫喜如逢珍,怎会虚情假意?刘备必视夫人如珠如宝也。”刘备说时,鼻端忽地闻到一阵香气,也不知是胭脂香,还是女儿香,但感十分陶醉,忍不住双手一紧,将孙夫人搂入怀中,亲吻起来。
  孙夫人羞不可仰,含羞带笑的伸手向侍婢一挥,侍婢见状知趣,纷纷向刘备和孙夫人拜辞,退出新房去了。
  新房之内,此时便只剩下一对新人。
  刘备心中充满喜悦,趁孙夫人依偎他的怀中,身子向象牙床一侧,双双便倒在床上。
  孙夫人尚是女儿之身,对男女情事自然毫无经验,只晓得紧紧闭上凤目,俏脸红如胭脂,娇喘细细,十分动人。刘备心中不由大荡,他伸出大手,轻轻的亲自为孙夫人解脱衣裙。
  刘备是过来人,手法十分纯熟,不一会,便现出一尊十分娇美的少女玉体,刘备再也按捺不住,身子一翻,便将玉体轻轻的压住了。
  不料刘备刚与孙夫人甫一合体,他的神思便不由一阵恍惚,迷迷糊糊的但感自己仿佛化作一只雄兔,正被一条赤龙叼在口中。刘备但觉赤龙之口发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身上的力气猛烈的吸吮,此刻他的力气正源源不绝的外泄而出,他的神思也就越发越困倦了。
  这一晚新婚燕尔,刘备但感十分舒畅,虽然在迷糊之际,忽生异幻,但醒来却一切安静,身边的玉人儿正娇柔的甜甜睡去,刘备也并不以为意。
  第二天早上,刘备又将金银财物分赠孙夫人的贴身侍婢,因此众从侍婢均认为新贵人十分得体,在吴国大和孙夫人面前大加称赞。
  然后刘备又与孙夫人携手入宫,先去拜见吴国太。吴国太见一双新人十分恩爱,不觉老怀大慰。刘备和孙夫人又入朝拜见孙权,孙权以兄长的身份赠两人一批财物,又送上一大批金玉锦绫玩好之物,再添女婢十人,齐集刘备的新宫。
  刘备虽年已半百,但他出身卖席儿,受尽人间酸苦;及后又终年奔走天下,根本未享受过如此富贵荣华。而且新婚甜甜蜜蜜,每晚均令刘备十分欢洽,神思也越发困怠,竟而心生迷幻,但觉眼前的荣华富贵十分美好,因此就连什么逐鹿中原、与天下群雄心大志也日渐消沉。
  眨眼又过去一个月的时光。刘备终日饮酒作乐,沉迷酒色。根本不思返回荆州,甚至连他平日十分信任的赵子龙也时时拒诸宫外,不肯相见了。
  赵子龙不由暗暗焦急,悄悄与司马芝商议。司马芝道:“刘备终日沉迷酒色,意志日渐消沉,我恐再稍过时日,他必定甘心向东吴称臣,长留此地,作他的东吴快婿,尽享其荣华富贵啦。”
  赵子龙微叹口气:“我料其中必有甚神秘因由。”
  司马芝不由嗔道:“这还有甚神秘因由?不外是刘备贪图享乐,迷恋富贵的根性发作罢了!既然如此,子龙哥哥又何必再为他忧心?倒不如你我就此离去,重返师门,周游天下快乐一番吧。”
  司马芝这位欢乐少女,自赤壁大战,目睹战场的惨烈,百姓苍生的盈野尸骨,她的心思便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厌恶无休无止的争雄竟逐、仇杀惨战了,但她仍决意留在荆州,因为她决计舍不得离开与她有过神交之缘的师兄赵子龙。
  赵子龙在司马芝的心中,只怕比她自己的生命还更重要,她又怎会因她的喜好离开他呢?
  可惜赵子龙这位一代福将,却是个死心眼儿,并未能体会女儿家微妙的心意。
  只见赵子龙决然的摇头道:“决计不可。”
  司马芝明知赵子龙有此表示,但仍忍不住道:“为甚不可?子龙哥哥。”
  赵子龙毫不犹豫,便断然说道:“因为我已亲口答应诸葛义兄,必保刘备有去有回!若在此时舍他而去,我赵子龙怎有面目与义兄相见?如此不忠不义之事,我决不为之也。”
  司马芝一听,心中不由又嗔又敬,赵子龙视他的诸葛义兄比她司马芝更重要,令司马芝不由生嗔;但赵子龙的忠义,却又不能不令司马芝由衷敬佩,因为他若然为儿女私情,中途背叛,撒手而去,如此不忠不义之人,司马芝又怎会对他死心塌地?司马芝忽地格格一笑,轻声道:“子龙哥哥!早知你必定如此回答啦!你那诸葛义兄洞天彻地,对天、地、人观察入微,否则又怎会是你的义兄?”
  赵子龙慨然道:“子龙此生能与诸葛义兄结拜,便虽死而无憾矣!诸葛义兄殷殷嘱托,子龙又怎敢中途背叛呢?我生命可以不要,与义兄之结拜情不可失也。”
  司马芝微叹口气,因为她太了解赵子龙了,他认定了的事,只怕天崩地塌、山呼海啸,也难令他改变主意!司马芝不由又欣慰的笑了,因为她女儿家喜欢的恰恰正是他这种大忠大义的死心眼呢!
  她看了赵子龙一眼,忽然轻声道:“子龙哥哥,既然一切均是诸葛义兄的安排,他自有妙计伏下,你又何必如何担心呢?”
  赵子龙心中一动,暗道:“不错,义兄已预伏三大锦囊妙计,当日初抵江东的危机,不是已安然度过了么?此时主公再遇酒色丧志之厄,该是启拆第二个锦囊的时候了。”
  赵子龙忽然醒悟,便毫不犹豫将孔明的第二封锦囊拆了开来。
  只见孔明于锦囊的密函中道:“子龙拆此锦囊,必是主公有被困东吴之危矣,主公被困,原由不外两种,其一是吴恃强用兵,主公变阶下囚,但子龙既然启拆此锦囊,上述原因便必不存在也。其二是东吴方面的软禁,以美色及玄术令主公因而奋斗意志消沉,甘心留在东吴作婿,而东吴方面便可伺机图取荆州矣。”
  赵于龙阅到此处,不由心中大赞:“诸葛义兄洞察秋毫,他的神机妙算当真鬼神莫测。”
  赵于龙往下再阅,又见孔明写道:“我观主公本命,并非受女色所困之人,他之受困,必因误堕周瑜及江东异人吴中之计也;亦即周公瑾的美人计,加上吴中的风水阴阳玄法,主公岂会不受其困?此事我在荆州见吴中时,便已有所预料。
  锦翼中有法符一道,子龙可持之,依计而行。”接下,便是孔明向赵子龙秘授的锦囊妙计。
  赵子龙阅罢,取出锦囊内藏的法符将之贴身收好,将第二封锦翼用火烧毁,免留下任何痕迹。
  然后赵子龙又将副将召入,吩咐负责督管留在东吴的五百军士,切勿惹事生非,一切待他回返再作打算,副将跟随赵子龙征战多时,对他十分敬佩,因此立刻肃然领令而去。
  就在当天早上,赵子龙和司马芝脱下军服改穿劲装,扮成一对江湖兄弟,悄悄的离开驻地,混出柴桑城,一路向东面而去。
  东吴都柴桑的东面,便是江东腹地吴郡,亦即孙氏一族赖以发迹的祖宗地脉。吴郡在战国时属齐地,亦即著名兵法家孙武的故乡,孙权的祖父孙符,便即孙武的第八代孙儿。
  赵子龙和司马芝二人悄然出了柴桑城,便展开轻功,一路向东面的吴郡飞掠。
  二人沿途经骆马湖、洪泽湖、白马湖,不消一日,便掠达太湖之畔。
  赵子龙向当地人打探孔明锦囊密计中所示的地点,得知此地是吴郡的郡府所在地吴县,赵子龙不敢迟疑,又续向南行,约半日后,他和司马芝终抵达一处仍属于吴郡的边远地域富春县。
  赵子龙于郊野高处四面一看,只见一道江河,白浪滔天,从西面的山间奔出,滚滚向东,直没入海,赵子龙对司马芝道:“此河便是义兄所示的富春江了。”
  司马芝奇道:“子龙哥哥!不惜奔波数百里,来此吴郡富春江作甚呢?”
  赵子龙向远处眺望,忽地呵呵笑道:“芝妹!你是否见到,富春江正从一座赤龙山之畔奔流而过?”
  司马芝的内力虽稍逊于赵子龙,但她体内已承纳含笑春花龙气,加之近年内力陡增,已足可与武林高手并列了,因此她的目力亦已达十里,她一听,循赵子龙的手势望去,不由格格笑道:“我见到了!那山峰呈赤红之色,山脚富春江九曲三回而过,十分奇特啊!咦?子龙哥哥,莫非此行与这赤色山峰有关么?”
  赵子龙欣然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目的地便是此富春江畔的赤龙山地,乃义兄所示,他欲令我施行的妙法,便是此赤龙山啊!芝妹不必多问,且上赤龙山看看再说。”
  赵子龙说罢,即展开轻功,与司马芝一道向十里外的富春江畔赤龙山掠去。
  这座赤龙山,原来便是当年天机隐侠庞德公登临的山峰,而正是在这赤龙峰上,庞德公终于断定,天下三分的天机大势已不可逆转了,这等神机奥秘,庞德公亦仅授于诸葛亮,赵子龙和司马芝虽然同属天机势格中人,但由于不懂玄学之道,因此自然不可能领悟,他二人上此赤龙峰,不过是按孔明于锦囊中所授的妙计施为罢了。
  赵子龙和司马芝掠上赤龙峰巅,二人因并非玄学中人,因此也不觉此峰有甚奇特之处。但感峰体呈赤,山周有江水回绕,不失为一座名山胜景而已。
  就在此时,赤龙峰的西面,忽地腾起一道五色烟云,色分赤、白、青、黄、紫,而又以黄、紫二色最为浓烈。
  赵子龙见了,心中不由一动,暗道:“据义兄所示,但见五色烟气冒起之处,便是施法之地,那西面便必定是隐伏什么奥秘的地方了!
  赵子龙心念电转,即毫不迟疑,纵身向赤龙峰的西面掠去。
  赵子龙和司马芝掠近一看,不由微一怔,原来五色烟云腾之地,却是一座古朴的土墓,土墓的时日似十分久远,坟上的草有的亦已枯黄了。墓前的石碑也已残破,碑上的刻字仍存。五色烟云竟是从此古墓冉冉而升。
  赵子龙依孔明的宗示,连忙走到墓碑前面,伸手扫去墓碑上的灰尘,仔细一看,不由又一怔。原来墓碑上刻有两行文字,其中一行刻:“齐侯孙膑之墓”;另一行却刻着:“孙氏列祖列宗之墓”,而在“列祖列宗”的名下,最末的一行,竟是“孙符”二字!
  赵子龙虽然不精玄学之道,但他却知道,“孙符”即东吴开国之人孙坚之父,亦即当今吴侯权的祖父,亦是已与刘备结合的孙夫人先祖父。而孔明安排于此墓施法,他所针对的目标便不言而喻了!
  于此赤龙峰孙氏墓施为,是否即可以解救刘备酒色丧志之厄,赵子龙根本就无把握,但既是诸葛义兄的锦囊妙计,赵子龙也就毫不犹豫了。
  他当即对司马芝道:“芝妹,我此行乃奉义兄之命,于此墓施法,请持剑戒备,为我护法。”
  司马芝心中充满好奇,暗道:刘备沉迷于酒色,斗志尽失,难道于此孙氏墓中施为一番,便可令刘备重振斗志吗?
  但因为这是诸葛亮的安排,司马芝虽然心中疑惑,却绝不迟疑,答应一声,便拔出青虹剑,肃立一旁,为赵子龙护法。
  只见赵子龙挺立于墓前,在身上摸出孔明的法符,原来那法符共有四张,第一幅青色的纸上,画了一具犁头状的怪物,其形甚觉古怪而恐怖。
  赵子龙并不知道,这法符便是风水地脉道中,用以克制人家风水龙脉地力的青犁符,其威力之大,只有此道中人才会明白。
  赵于龙凝神运气,忽地仰天长啸,如狮吼虎啸,震人心魄,受此激荡,古墓顶上的五色烟云竞一阵翻涌,欲飞欲舞。
  此时赵子龙手捏青犁符,将真气贯透纸符,沉喝一声,将四张纸符向古墓的东、南、西、北四方位猛地一甩,而这青犁符忽如一柄真正铁犁,破空啸啸而去,分别射入古墓四周,更飕地破土而入,其锋利犹如刀锋箭矢。
  司马芝在一旁见了,不由欣喜暗道:子龙师兄的五凤朝阳神功竟又精进不少了!但如此施为有何作用,她根本就难明白有何妙处。
  不要说司马芝,就连执行施法的赵子龙,亦只是依照孔明的指示施为罢了,其中有甚用处,他实际并不知悉。他将四道青犁符射入孙氏古墓的四周后,便依照孔明所授,向孙氏墓俯身一拜,然后祈祝道:“望孙氏列祖列宗原谅,我此番施为,乃顺天机大势而为,非存心冒犯也,但愿应天顺人,暂抑地力,以解我主之危……”赵子龙一面祝告,一面又向孙氏墓连连拜揖。
  司马芝见状,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心想:不得了!诸葛孔明将赵子龙也化作江湖术士道中人也!
  不料司马芝心念未了,眼前墓顶的五色烟云,其色泽竟然突生变化,只见其中的黄、紫两色烟云原来较浓,此时却突然较淡;青、白两色烟云却忽的变浓,渐而竟将黄、紫两色几乎掩盖了!
  赵子龙和司马芝此时均亲眼目睹,孙氏古墓上空五色烟云的变化,但觉十分奇特。至于其中深隐的奥秘,两人并不明白,两人也不打算深入探究,因为两人均清楚,此中的秘密只有诸葛亮才知究竟,此时依他的妙法施为便是了,一切疑惑须留待回返荆州南郡才会明白了。
  赵子龙按孔明锦囊中所授的妙计,在赤龙峰上施法完毕,目睹孙氏墓上空五色烟云突生变化,最后忽地消失,一切均恢复原来的幽清寂静,而且无留下丝毫的破绽,两人也就不再逗留,施展轻功掠下赤龙山,一路重返西面数百里外的江东柴桑城。
  赵子龙和司马芝回到柴桑,已是三日三夜后了。
  在这三日三夜中,柴桑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赵子龙心中牵挂,回到驻地,便立刻将副将召来,细询一番,副将告知,一切均十分平静,侍在新宫中的刘备也平安无恙,只是根本不得重返荆州,甚至连赵子龙的副将入宫请安也拒不接见,刘备当真在酒色中沉迷了。
  副将叹气道:“主上看来已无心重返荆州开创大业了。
  空负了赵将军等一番忠肝义胆。”
  赵子龙却从容的微笑道:“你等放心,主公目下之危,军师早有妙计预伏也!且先准备好行装,随时起行回返荆州吧。”
  副将拜辞而出,心中半信半疑,暗道:军师诸葛亮远在荆州南郡,鞭长莫及,赵将军凭什么确定主公必肯重返荆州?
  但知道子龙令出如山,他亦不敢怠慢,回到驻地兵营,下令五百军士迅速准备,整装待发。
  此时不但副将及众军士心中疑惑,连司马芝亦无多大信心。她在副将离开后,忍不住向赵子龙惊奇问道:“子龙哥哥啊子龙哥哥!你此时便断定刘备必肯回返荆州,这结论不嫌下得太早吗?甚至刘备肯不肯见你,还是一大疑问埃”赵子龙微一沉吟,即决然说道:“我确信义兄所料所为,必有其妙处!且目下情势已不容我等犹豫,一切依义兄之计而行吧!我决定明日一早,便赴新贵府,求见主公去也。”
  司马芝微叹口气,不再追问,但心中却疑道:“仅仅凭着四道青犁符,刚过三日三夜,便有令刘备斗志重振,乐意回返荆州的奇迹出现吗?
  司马芝和赵子龙两人并不知道,就在二人从吴郡赤龙峰返回江东柴桑城的当天晚上,在新贵人宫中的刘备,忽然便是上一宗诡异莫测之事。
  是晚三更时分,刘备与孙夫人快乐一整日,饮酒游玩、观舞听乐,不禁又畅又快又有点困倦。
  此时他拥着如花似玉的孙夫人躺在华贵的新床上,但感孙夫人千娇百媚,在柔丽中又有阳刚之气,十分活泼,与她亲热,当真百回不厌。
  刘备虽然有点困倦,但玉人在怀,不禁又心中一荡,根本按捺不住,又与孙夫人玩乐起来。
  孙夫人年值妙龄,平日又习武练功,她的精力充沛,刘备却年达半百,因此床第夫妻之乐,往往是刘备先行“呜金收兵”,而孙夫人尚意犹未足。多日下来,刘备便渐感神思困倦,意志消沉,沉迷于温柔乡中,根本不思为大业奋斗振作。
  在刘备的下意识中,眼前的富贵温柔乡,他非要千方百计保住不可,甚至歙了的大业,以至荆州五郡来交换,他也心甘情愿。
  但此时却有点反常,刘备与孙夫人欢娱之际,忽见窗外北面天际升起一团白色烟云,呼呼的向这面疾飘而来,渐近时,其形渐现,仿如一头白光闪烁的巨兔!刘备惊奇之际,却又见东面一团五色烟云,其形似龙,疾扑向白兔……不知怎的,刘备但感自己的身心已与那白兔连成一体,眼见五色云龙扑向白兔,他的心神不由一阵抽搐、十分担忧白兔的安危。
  五色云龙快如电奔,眨眼射近白兔,彼此竟厮缠剧斗起来,斗得难分难解。渐而白兔已呈败象,四肢收缩,尾巴卷起,一副畏怯欲降的姿势。
  刘备的心思,此刻竟与白兔欲降的姿势不谋而合,他在心中长叹一声,喃喃说道:“哎!五色云龙势强,白兔又怎能抗衡?不如保存现状,向五色云龙降顺臣服了吧。”
  就在此时,东面腾升五色云龙的天际,忽地射出四道电光,开似犁头,光华的的,十分凶猛,划过天际,向这方射来!
  而那四道犁形电光竟然绕过了白兔,直射五色云龙,而且分东、南、西、北四大方位,五色云龙根本无法闪避!但听半空一阵惨烈的啸鸣,慑人心魄,而五色云龙似已受创,浑身抖颤,猛烈翻滚,随又返回东面,呼啸而去,似返原位,养伤去了……刘备此时虽正与孙夫人欢娱,但心神恍饱,他的身心已被天际的这一幕奇观慑住了。他已常忘了身周的一切,甚至他身边孙夫人的迷人玉体,他亦视如无物。
  天际间,五色云龙呼啸而去之后,那白兔烟云却突增光华,白光灼灼,悬于中天。
  白光射人刘备的目中,他但感一阵目眩,随又感一股雄浑之力,淙淙的从目中注入心田,他不由一阵心胸灼热,血脉陡地高涨,接而更沸腾起来。
  他的神智也逐渐清晰起来,他从刑州南郡赴东吴结亲前的种种,渐而一一浮上脑际,先是他为之奋斗半生的扶汉平乱、安定天下的鸿图大业,接而刘备想起长板坡的落难、险死还生,再而是他视作左右臂的诸葛亮、关羽、张飞等人的音容笑貌,最后,他脑际的思想焦点,终于聚到一位英武神威的青年将军身上——赵子龙!这神威凛凛青年将军的形象是如此的慑人心魄,以至刘备连身边娇美的孙夫人玉体也忘却“夫君啊!你怎的了?怎地魂不守舍似的?难道夫君已对妾身厌倦了么?”
  就在此时,刘备耳际忽地响起一声娇唤,刘备不由怔了怔,又定了定神,先向窗外天际瞥了一眼,那悬于天际的白兔光华,此时早已消逝不见。刘备不由喃喃说道:“夫人啊!你可见到外面天际的奇景?”
  发着娇唤的是孙夫人,也听刘备的喃喃自语,不由微吃一惊,她仰起光裸的玉体向窗外瞧了瞧,不由又娇慎说道:“夫君啊!妾身正沉迷于夫君的欢爱,怎会分神窗外啊!你莫非有甚难言心事另行通知?”孙夫人冰雪聪明,很快便窥中刘备的心思。
  刘备一听,心中不由吃了一惊,他尚未摸透孙夫人的心意,慌忙掩饰道:“夫人多心了!刘备在此间快乐无比,怎会有甚难言心事呢?刘备因夫人你太迷人了,心神才有点迷醉罢了。”
  刘备说罢,也不敢再分心冷落了孙夫人,大手一环,将孙夫人娇美的玉体抱住,情意绵绵的重新亲热起来。
  在刘备心中,极不寻常的一晚很快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刘备正与孙夫人在新房调笑,一名侍婢匆匆而进,向刘备报道:“禀新贵人,宫外赵子龙说有紧急事求见。”
  刘备一听,似乎立刻触动了什么,神色先是微微一变,随又向侍婢含笑道:“原来是我的爱将赵云,他必定是怕我终日饮酒大多,前来相劝。他一番心意倒不可令他失望,这便请他人外堂相见吧。”
  刘备说罢,便与侍婢一道出去外堂,不一会,赵子龙大步走进来,先向刘备拜见,待刘备摒退侍婢,才忽地惊惶说道:“主公深居华堂,难道已忘记荆州了么?”
  刘备甚少见赵子龙如此惊惶神态,不由吃了一惊,忙道。
  “荆州有孔明坐镇,我心甚安,可有甚事发生呢?”
  赵子龙道:“昨晚军师派人潜入东吴,报说曹操欲报赤壁败折之仇,起精兵五十万,一路杀奔荆州而来!事势危急,军师促请主公速回荆州议事。”
  刘备心中不由一动,他出乎赵子龙的意料,竟毫不犹豫,立刻便道:“子龙,我也正有此意!但须先与夫人商议妥当,才方便行事。”
  赵子龙未知刘备的心思,忙道:“主公若和夫人商义,夫人乃孙权之妹,必维护东吴的利益,她怎会甘心放主公回去呢?不如今晚便速离去,迟则生变埃”刘备却从容的微笑道:“子龙放心,此事我自有主意,你且先返军营,静候消息便是。”
  赵子龙心中不安,又报说一番荆州军情的危急,这才闷闷不乐的告退,先行返回驻地去了。
  刘备返回内堂,入见孙夫人,并且面容忧伤,双目流泪,却无片言只语。
  孙夫人吃惊道:“夫君,刚才赵子龙求见,莫非真有紧急事么?”
  刘备摇摇头,道:“非也,刘备只因念及半生漂泊异乡,生不能侍奉双亲,死不能祭祀宗祖,乃大逆不孝也。如今年近岁晚,因此感触而已。”
  孙夫人嗔道:“夫君休得瞒我!刚才侍婢已报知,赵子龙来说荆州军情危急,你欲回去,为甚却推说祭祖思乡?”
  刘备一听,不由大吃一惊,他尚未摸透孙夫的心思,唯恐她向孙权密告,那他便决计不能生返荆州了!刘备惶急之下,不由跪在孙夫人面前,流泪哭告道:“夫人既然知悉,刘备怎敢隐瞒?只因刘备不返荆州,令荆州陷于曹操之手,刘备必被天下人耻笑,但欲返又舍不得夫人相离,因此心中烦恼,不知如何取舍?”
  不料孙夫人一听,竟毫不犹豫道:“若然为此,夫君又何必烦恼?妾已事君为夫,当伴君左右,你去哪儿,妾亦相随便了。”
  刘备一听,心中稍安,但仍不放心,又道:“夫人虽有此心,但国太与吴侯怎肯放夫人远走?夫人若明大义,便容我暂时向夫人辞别吧。”
  孙夫人道:“夫君放心,母亲钟爱于我,我必求得母亲允准,随君同返荆州。”
  刘备仍犹豫道:“就算国太肯放我夫妻离去,吴侯亦必定阻止!届时我的生命就不保了。”
  孙夫人怒道:“有我在,谁敢伤害于你?夫君既然怕我兄阻挡,不如趁年终岁晚,推说拜祭先祖,悄悄到江边登船离去也可。”
  刘备不料孙夫人已倾心相待,不由大喜谢道:“得夫人如此深明大义,此恩此德,刘备必永世难忘也。”
  夫妻二人商量妥当,即分头行事。
  刘备派人请赵子龙到来,密告道:“过几天便是大年初一,我已与夫人商量妥当,趁此推说往祭先祖,趁机离去!你可先引军兵打猎为名,出城于官道等候,与我和夫人会合后,一同速返荆州。”
  赵子龙一听,心中不由大喜,暗道:诸葛义兄果然神机妙算,他的青犁符——锦囊妙法果然奏效,虽然仅过了三日三夜,但主公的雄心斗志又再重振也!赵子龙此时也不敢说话,只是欣然的答应道:“主公放心,赵子龙必保你和夫人安然回返。”
  赵子龙拜辞刘备,先行返回驻地,准备一切去了。
  另一面,孙夫人与刘备一同前去拜见吴国太。吴国太见女儿与刘备十分恩爱,不由老怀大慰,吩咐于内堂设安宴,款待女儿和女婿。
  席间,孙夫人趁吴国太高兴,向她求告道:“母亲啊,夫君的先祖父母,均葬于故乡涿郡,千里迢迢,未能往祭,心中伤感。欲趁正月初一,前去江边,望北遥祭,请母亲恩准。”
  吴国太一听,即欣然道:“此乃大孝之道也,我岂会不允?
  你虽然未识翁姑之面,同夫君前去拜祭,亦是孝妇之道也。”
  刘备和孙夫人向吴国太拜辞,返回新宫,秘密收拾行装细软,准备动身。
  眨眼已过了三日,这一天,便是正月初一。依惯例,吴侯孙权大宴群臣。说也奇妙,孙权历年新春之宴,均仅饮数盅酒,自始至终十分清醒,今日的新春大宴,不知为甚,也许是见刘备已受困于他的美人阴阳计,荆州复归有望,心中欣喜,多喝了几杯,不觉沉沉大醉,孙权这一醉,便由早至晚不醒了。
  周瑜、鲁肃等大臣不觉甚感惊奇,暗道:吴侯平日酒量极佳,今日怎的喝了数杯,便如此沉醉不醒?但孙权身力一方之主,他饮醉了酒,连周瑜、鲁肃等心腹大臣亦不敢去惊扰。
  鲁肃已甚信服那精干玄学的道士吴中,眼见刘备忽然有此异变,欲寻他询问。但吴中自获孙权厚赏大批财物后,早就离开柴桑,到各地风流快活享受去了。因此鲁肃虽然为孙权担忧,却束手无策。
  就在当天上午,刘备和孙夫人告准吴国太后,便藉往江边祭祖为名,悄悄的乘车骑马,仅带数名恃从,便离开新宫,出了柴桑城,来到城外的官道。
  城外的官道上,赵子龙和司马芝早率领五百军士,乘马、步行,在此等候。与刘备和孙夫人的车驾会合后,一路向北面的江边疾速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