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岛隔云海,霞岭玉带连。
据说世外有天仙。
天仙休羡慕,世人刻苦干,人间亦有欢乐园。
辛勤有心知,汗落如金滴,
……
是要为世间加添温暖。
男耕女织好图画,建我乐土新桃源。
人间与天上,也不差一线……”
——采茶女悠扬的民歌声中,朝阳从海天一线的地方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海面上一片金光灿灿。早起和晚归的渔船伴礁相会,渔民们敞开衣襟吹着海风,婀娜苗条的渔家女支起了渔网,满舱的鱼虾欢跳着,映衬着渔夫的笑脸和他们古铜色的肌肤。远处,下田的农夫和他们清秀的女儿们,喊着劳动的号子,唱着山地的民歌。
这是台湾岛的一个早晨。一艘大渔船在号子中缓缓的靠了岸。一个浓眉大眼,高大英俊的青年从甲板上站起身来,早起的阳光洒在他健美的身躯上,他惬意的打着赤足,回头看着一舱的收获。海浪轻摇之中昨晚返航的时候他睡的很好,同船的渔民竟不知道,这个力大无穷又待人亲厚的青年就是当今的储君,皇帝的独子。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一阵急促的马蹄打破了清晨港口的静寂。晨曦中一匹火红的骏马破风而来,马上的乘者是名十六七岁的女孩,眼见得骑术极佳,长发乌黑如瀑,身型矫健优美,配剑背弓,直奔大船而来。
“玲妹妹!”方瑜急急忙忙套上靴子,纵身下船。吕雯玲闻声轻提缰绳,火龙驹一声轻嘶,嘎然扬蹄停步。舱后岸上的渔夫个个喝一声采,看得眼也呆。那马虎腹龙颈,通身火红并无一根杂毛,有随时奔腾入海之慨;那女子于七分娇媚动人之外,另有三分飒爽英气,身材姣好,皮肤如锦缎一般,眉不画而黛,唇不抹而朱,真似明珠出尘,玫瑰初露,仙境中人。
方瑜见吕雯玲一脸焦急,急忙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急着找我?”吕雯玲急道:“你在海上没有听说?大批海匪攻袭本岛外海渔船,子高哥哥和子烈、子明他们率队出战,全军覆没。我父亲下令全岛战备,仲谋叔叔都急疯了!我们都怀疑岛上有内奸!”
“不错!”方瑜大声道:“这附近的海匪因航海能力有限,从无大规模袭扰本岛的先例,若无内鬼通风,海贼怎么能准确知道本岛的位置,组织有计划的进攻,甚至打赢孙家的正规水军?”
吕雯玲急道:“你快回去吧,府里不知怎么样了!”方瑜点头道:“好,回去看看。”回身跟船上渔民打了个招呼,翻身上马,和吕雯玲共乘一骑,火龙驹一声长嘶,扬蹄而去。
火龙驹脚程极快。两人一马奔近府门,只听得人声喧哗。两人下马一看,尽是平日跟在孙权身边的亲卫士兵,在那里大喊:“捉住了奸细!拿奸细!拿奸细!”二人急忙挤进去一看,只见孙权面色铁青,拔剑在手,领着一群亲兵围着南华老仙和于吉,士兵们群情激愤;两位老者嘴角含笑,不以为意。
方瑜大感奇怪,急忙挤到中圈问道:“怎么回事?”
众人一见方瑜,纷纷见礼,孙权上前叩拜道:“太子殿下!本岛有倾覆之危,我们料定必有内奸,望殿下莫阻大家行事!”方瑜急道:“什么倾覆之危?谁是内奸?如何行事!”
孙权道:“殿下还不知。此次非是寻常匪患。犯我者乃倭奴国水军,声势浩大。犬子等三人昨日领三千水军精锐出战,一触而溃,众人商议岛内必有内奸。府内上下,莫不知其根本,只有殿下这两位客人,昼伏夜行,行迹身份大有可疑,请殿下容我等查问。”
“大胆!一派胡言!”方瑜怒道:“这二位乃是我师公,当今皇后授业恩师,谁敢无礼!”孙权急道:“事关岛上数十万生灵,殿下休要感情用事。”
这给方瑜急得,总不能告诉大家,两位师公是高来高去的仙人吧!事到如今,只能硬挺,方瑜拔剑在手,大喝道:“孙仲谋!我乃本朝太子,皇家储君,你敢犯上?退下!”
孙权脸都青了,自己的儿子生死未卜,急得一夜白头发都出来了,一心想抓住奸细打听实信,偏偏又碍着君臣之份,只得退下。方瑜道:“诸位!本太子以性命担保,这二位老人决不是奸细,大家快回去各守岗位,候吕郡守退敌之策!不可再自相惊扰,随意怀疑他人,自乱阵脚,散了吧!”
孙权闻言,只得长叹一声,拂袖而去。众人虽有不甘,哪个敢上来冲犯太子?只得讪讪的散了。方瑜转向吕雯玲道:“玲妹妹,你快去你父亲哪里,我随后便到。”吕雯玲答应了,径奔堂上而去。
方瑜这才上前对南华老仙和于吉说道:“二位师公受惊了。是我的不是。”南华老仙道:“孩子,不关你事。我们两个要走了。”方瑜急道:“大敌当前,情势未明,师公为何要弃孩儿而去?”于吉道:“不是如此。我们昨夜接到你大师傅的讯息,说你父母有难,要我们紧急去建业一趟。今早我们二人商议离岛,被下人听见,起了疑心,所以误会了。”
方瑜闻言大急道:“我父母有难?怎么会?父皇是当今圣上,怎会有难?难道是魏国寇边了?以我父皇之能也应该无往不利才对?这是怎么回事?”
于吉道:“不妨事,此时讯息不便,我们也不清楚,但是左慈紧急招我们去,我们便不能耽搁。我们自有自己的方法去建业,孩子,岛上变起俄顷,孙权等人人心难测,你自己要多加小心。”
方瑜还待再问,南华老仙制止道:“不要再耽搁了。你快去吕布哪里,此人素来不与你亲厚,此时大乱当头,你若不去,他有什么机密事是不会与你一同商议的。孩子,记住,台岛经营不易,你身为太子皇储,守土有责,别忘了你是方博的儿子!”
方瑜听了,胸口一热,跪下向两位师公拜了三拜,转身往厅上走去。一路思索,顿时心下恍然,在岛上大难当前之时,突然有人离岛,还是两个生人,难怪有人起疑,孙权急怒攻心,将两位师公当做奸细也在所难免。正想着,已经到了厅前,门人见是方瑜,不敢阻拦,方瑜只听得里面低语之声若蚕咀桑,不禁心中有气,吕布果如师公所料,竟不找自己参加议事。
方瑜昂然而入。只见吕布双眼血红,对着一纸书函发呆,府内众尉官环立左右,吕雯玲一脸焦急,立在父亲身后。方瑜与吕雯玲,青梅竹马,情愫早生,心中自有默契,方瑜看到心上人如此神情,附带着对吕布的怨愤也稍稍平息。上前问道:“吕伯伯,情形怎样?”
吕布抬头看看是方瑜,微微一怔,淡淡得道:“太子殿下。你该回去建业了吧。危岛临难,我们实在分不出人马来保护太子。”本来吕布四五年来都是这付不咸不淡的德行,方瑜早已习惯,但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忍不住怒意上升,大声道:“台岛危难,我守土有责;台湾之民养育我四五载,我早以以此为家,临难退避,奉先公以我为何等样人?”吕布听他称呼自己表字,微微诧异,他抬头看了看,才发觉自己一直忽略了这个仇人的儿子已经长的虎背熊腰,是一条好汉的样板,不再是当年的小毛孩子了。如此一想,更觉得心态苍老,一言不发,将言前的书信往方瑜面前一扔。
方瑜展信看时,信是用非常优美的汉字隶书写就,略云:日出之国大日本女王卑弥呼陛下晓谕台湾岛支那守将:我大日本国胸怀四海,雄瞰诸岛,尔台湾物产丰饶,地域紧要,合为我日本所有。今命关白大将军早川隆一郎殿率大日本精锐勇士十万,进驻台湾,岛上军民,见字应响应王师,共存共荣,倘有悖逆,天兵一至,玉石俱焚。先字为告,是为檄。
方瑜看罢大怒,一把拍在案上,怒道:“夜郎自大!我堂堂中华上国,难道还怕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小国?通赞,通赞!”
“太子殿下,小人在。”一个岛上专门负责海洋向导,鱼汛查探和异族外交的小官躬身上前。
方瑜道:“我知道你远洋诸处,去过钓鱼等远洋诸岛,你跟大家说说,这个日本国是怎么回事?”
“这个,”通赞看看吕布,道:“刚才奉吕郡守命,已经说过了。”
“再说一遍!”
“呃,是!日本国我汉人,呃,我中华国人称为倭奴国,前朝光武帝时曾经来朝,蒙授‘倭奴国国王’金印,号称岛上有百国并立;最大者称邪马台国,女王在位,称卑弥呼。前些年听远洋来的人说,该国天降一位神人,便是这位早川隆一郎,十几年间统一了岛上百国,将倭国治理的好生兴旺,带甲十万来取台岛,恐……恐非虚言……”
“这……”方瑜刚要说话,堂外跑进来一名孙权的亲兵,大声道:“祸事了,祸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