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诸葛亮引兵来救黎阳,却被叶飘零将计就计一阵杀败,赵云、魏延被陷城中,当下便依杨仪之计,约叶飘零前来斗阵。试问叶飘零如何敢在关公对面舞大刀,诸葛军前弄八卦?一时心下惶恐,却有庞统前来献计道:“刘禅虽然聪颖,堪为文学之才,非万乘之主也。今闻刘禅馋嘴好食,宠信总管太监张忌仲、御膳房太监领事历鸭蓬,此二人性命诚可贵,声名价更高,倘为金钱故,万事皆可抛。孔明常年在外征战,无暇管教。何不令人扮作客商,结交历鸭蓬,酬以金珠美玉,告曰孔明常恨隆武天子不理政事,自恃大功,将欲篡国,随后再在城中散步流言。刘禅必招孔明回军,邺城可围也。”
叶飘零不觉笑道:“卧龙、凤雏素来齐名,今日雏凤业已飞天矣!”即遣八卦依计行事。八卦领命,连夜起程,往邺城而来。翌日赶到邺郡,遍散流言,于是邺城中人人所说皆同。八卦又往菜市候见历鸭蓬,故示其事,报入宫中,刘禅不觉笑道:“朕自登大宝,政务繁忙,终日劳累,丞相如欲代劳,正是求之不得,何必忧哉!”
张忌仲忙道:“昭烈皇帝创业艰难,岂肯一旦付与他人?皇上久读诗书,需念孝字。”历鸭蓬更慌道:“皇上纵不念昭烈,也当顾及小人性命!朝中大臣,嫉恨皇上重视小人,多有不容小人者,倘神器托与他人,小人性命休矣!”刘禅点头道:“朕若退位,可难保汝等。”当下上朝令召孔明回师。
沮授急道:“如今国家正是危难之时,丞相殚精竭虑,只为叶飘零犯境奔忙,燕汉之基,实赖丞相得存,今何故令回?”刘禅道:“丞相连年劳累,贵体欠安,久居前线,诚恐有失。朕只需丞相安康,天下自可平定,何惜一地一城哉!”于是下诏。
这边叶飘零料到孔明退兵在即,将燕使留在营中,任凭燕军毁骂,拒不出战。一日营外忽然来报:“参军、代青州牧阚泽领一支军来到。”叶飘零传令请见。
阚泽入帐道:“禀王上,青州为倭寇劫掠,八百里人烟皆灭,唯有八千精壮汉子幸存,今愿投荆土充军,乞他日往倭国复乡里之仇。”叶飘零闻言不觉垂泪道:“倭狗残暴,屡犯中原。我等炎黄后裔与之不共戴天!今山东豪杰愿报家国之仇,孤岂有不允之理,可先助孤平定燕土,然后伐倭可成也!”遂来检阅青州兵,但见人人虎背熊腰,狼颈猿臂,一个个有若凶神恶煞,剽悍之极,打旗号曰“敢死军”。
当先头领两人,叶飘零认得左首乃是当年为吕布断手之北海勇将武安国,右首文人他却不知是北海名士王修,自袁谭死后,归隐北海,于当地极有人望,这时便拜倒在地道:“去岁青州忽遭受倭狗之劫,修招当地村民避入山中,其余乡人却已尽丧,今日来投大王,望大王怜悯青州死难乡民,发兵倭土,以报大仇。吾等愿为敢死军,冲锋在前,退军在后,为大王效犬马之劳!”
叶飘零道:“入我军中,须听调度,倘违军法,必不相容。汝等皆是农家百姓,堪称吾等衣食父母,不能使尔等早脱战乱之苦,孤已有愧于心,更何忍教尔等提头在手,厮杀疆场!”王修道:“吾等宗族亲戚,早被倭寇屠尽,并无丝毫挂念,男儿平庸半世,忽得劫后余生,愿建不世之功,纵然万死,亦无撼矣!吾等虽是农夫,于倭寇横行之际,犹可全身而还,更何惧征战沙场,身披矢石!”
叶飘零叹道:“山东铁汉在,中国永不亡!区区倭狗,何足道哉,孤本欲尽灭倭狗,为我华夏雪耻,何须汝等进言乎!”八千青州子弟尽皆伏拜于地,热泪盈眶,齐声道:“愿为大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庞统在旁道:“大王又得此等死士,诚足庆贺。吾又思得一计,若不教孔明神思衰竭,怒病交加,吾非荆王兄弟也。”叶飘零问之,庞统附耳再言,叶飘零道:“士元此计甚刁,然而燕土有孔明支撑,欲速破之而不能也,今此计不得不为也。”当下回批来日应战。慕容秋水来问何计,叶飘零尽言之,慕容秋水摇头道:“飘零,此计甚是危险,倘若孔明不曾退军,你和士元尽陷军中,不得还矣!”叶飘零道:“料士元已经算定,必然无虞。日前折臂,实乃士元生平奇辱,今日既欲雪耻,吾何忍拒之?”
慕容秋水道:“士元前日献反间计时,已有荐孔明为相之意,虚怀若谷至此,岂是斤斤计较之人?”叶飘零道:“为公为国,士元自盼孔明能为相国,为私为己,士元实不曾忘折臂之痛,明日之战,只为士元消气,日后龙凤和睦,分掌国事,天下生灵,必受福荫!”
这边孔明得书,用手加额道:“叶飘零肯来破阵,真大汉洪福,子龙、文长之厄可解,国家之危不日当去矣!”当下摆开阵势,这边叶飘零出阵,慕容秋水心下却又甚是忐忑,问庞统道:“此去必被孔明困住,士元真有十足把握安然而还否?”庞统道:“除非刘禅无意为帝,然世间焉有此事乎?夫人尽管放心,吾保王上无恙。”
遥见孔明摆开阵势,王修将四千死士环绕叶飘零,武安国领四千死士卫护庞统,又有陈到在左、凌统在右,各领一军相随,就依庞统指点,发一声喊,杀入阵去。慕容秋水登牌楼而望,但见愁云惨淡,白雾迷茫,叶飘零庞统从生门入内,往景门杀去,众将护住左右,短兵相接,燕军往来奔走,丝毫不乱,忽然将台之上,孔明将大旗一挥,喊杀声响起,燕军阵型忽变,门户掉换,荆军顿被人群淹没。
牌楼上众将大急,纷纷语慕容秋水道:“夫人,大王身落重围,末将等请令入阵相救。”慕容秋水强定心神道:“军师亦通阵法,纵不如孔明,亦相去不远,何必忧虑?吾等并无通晓五行八卦之人,不可空折军力。料庞士元必有奇招。”话虽如此,一颗心咚咚直跳,不觉垂首,头晕眼花。
忽然欢呼声铺天盖地响起,慕容秋水心一颤,急抬头看时,但见荆军有若滔天大浪中一叶小舟,虽然随波逐流,高低起伏,并无半点自主之处,却始终不致翻覆而沉。慕容秋水正自欣喜,对面将台上大旗又展,阵型再变,燕军环绕阵心急奔,千万马蹄踏地,巨声震耳,尘嚣满天。待得尘土尽落,噪声俱消,叶飘零一干人马,又复不见。
众将只道过不多时,庞统又有对策,哪知这次等待良久,燕军阵型不断变化,却已不见叶飘零等身影。众将心急如焚,一齐望着慕容秋水,只盼这举国栋梁又出奇计相救。此时慕容秋水见叶飘零等一瞬间无影无踪,再不露面,只觉天旋地转,举世皆空,不知身在何处,哪能凝神画策。
李典急道:“众将少安毋躁,庞军师入阵之前早百般嘱咐,不论形势如何危急,吾等不得擅动。龙凤二人,俱有神鬼难测之机,非我等所能领会,只宜静观其变。”慕容秋水方才惊醒,强自道:“众军不得妄动。”诸人凝目而视,但见燕军变幻一阵,喊杀声渐消,孔明走下将台,张苞纵马来到寨前,叫道:“荆军听了,汝主不自量力,前来破阵,如今已为关将军擒杀,洗刷妄夺尚香郡主之辱。丞相有令,首恶既消,附逆之人卸甲归降,赦免其罪,凡擒慕容秋水者,赏千金,封大将军、万户侯!”
荆军慌乱,一时之间,但觉眼前一片虚空,小半军士便以目而视牌楼上慕容秋水。李典心念急转,当先拜倒道:“大王生死未卜,号令难行,夫人德昭四方,深得民心,今可暂代王位,督三军将士,避开燕阵,直取邺城,再扫天下,以遂大王之志!”众将尽皆跟在身后道:“愿随夫人,生死与共!”
慕容秋水软软靠在牌楼上,强撑着未曾摔倒,一面发令道:“李典守营,韩当黄盖蒋钦陈武出寨破敌!”众军欣然而应,当下韩当、黄盖、蒋钦、陈武各领一军杀出营来。张苞见荆军同仇敌忾而到,焉敢交战,慌忙退走。
这边众将奋勇追杀,直赶到孔明阵前,听得后军锣响,这才回返。众将并参军阚泽,齐聚中军帐中,问慕容秋水道:“王上身陷奇门阵中,生死未卜。吾等正欲打阵相救,夫人何故召回?”慕容秋水道:“吾一时情急,有失计较。庞军师早已言明此去必然无虑,切切叮嘱吾等不可慌乱,何必存疑?”
众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免不了心下慌乱。忽然又有急速报来:“张苞复回,手执王上包巾讨战。”众将纷纷上马而出,但见张苞矛尖挑着叶飘零头上青巾,叫道:“关安国正在鞭尸,使我将此头巾使汝等观之,叶飘零如今已陨,汝等不降,更待何时!”众将面面相觑。这正是:君欲取之先必与,人欲欺人必自欺。毕竟后事如何,依旧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