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回 灭倭国二女丧命 游草原双雕成婚








  上回说到倭夷尽灭,叶飘零大军进入倭国皇宫。杨盆诸人尽皆被执,三军齐聚,将帅环绕,叶飘零问曰:“杨盆,汝昔日何等猖獗,何故一朝终遭亡国败家之报?今天扫荡汝土,如入无人之境,汝还知中华不可欺否?”杨盆呸了一口,怒道:“我大倭雄踞东方,炎炎红日,自倭土而升,世间各族尽皆下贱,万国之中唯倭最高。既误败于汝手,乃天意也!汝冒充儒士,妄言仁德,实一独夫耳!敢居中华帝位,正是中华无人也!”
  叶飘零仰天大笑道:“败国之君,尚敢大言炎炎,真不识好歹之辈也!杨盆,今日朕杀汝,如杀一蚁!然是非善恶,不可不明,中华乃文明古国,礼仪之邦,素不杀无罪之人。汝忘恩负义,包藏祸心,为一己私权,尽屠恩主宗室,暴虐残忍,滥杀无辜,纵容部下奸淫抢掠,教大好青州,化作尸山坟墓,黄河上下,流尽冤躯鲜血,千万无辜百姓,遭汝铁蹄践踏。汝侮人国体,杀戮生灵,汝胁持女儿,逼迫妻子,罪恶滔天,莫可为恕!今日之祸,是汝咎由自取,朕宁污双手,亦当亲为天下人除害,以彰公道!”说着拔出号剑道:“汝有何遗言?”
  杨盆大骂道:“吾倭国男儿,虽死不服,倘得一存者,终须灭汝等病夫之国,猪狗之邦!”叶飘零大怒,挥剑直刺过去。但见得血花飞溅,一人惨叫一声,软倒在地。众惊而视之,乃夏侯雪也。叶飘零忿恨之下,使尽全力,三尺剑透体而入,直没及柄,剑尖从夏侯雪背心穿出,刺入杨盆右肩。众人尽皆呆了。
  张苞大叫道:“夏侯阿姨!”急忙上前扶住,但见血流如泉涌,从胸背两边喷出。叶飘零急道:“军医何在,速为夏侯将军治伤。”夏侯雪惨笑道:“陛下不必了,罪臣早已失身倭人,杨盆纵有千般坏处,与罪臣却有六年夫妻之情,不能亲见他死于身前。”一口气提不上来,张苞急忙抱住。
  夏侯雪道:“苞儿,阿姨对不住你父亲,现在要去见他了。”张苞只是垂泪哭道:“老张他不会怪你的。阿姨,你不要去见老张。”夏侯雪凄然笑道:“傻瓜,不去是不行的。雪儿……雪儿……”慕容秋水连忙抱过杨雪川田子,送到夏侯雪身前。夏侯雪抚摸女儿脸蛋良久,断断续续道:“陛下……圣明,万乞照顾我儿……我儿,她与中华……毫无仇恨,她是……是……”叶飘零自知汉女无救,心下怅然,见夏侯雪始终说不下去,接口道:“朕决不视她为倭种便是。”
  夏侯雪展颜一笑,昔年神采似乎又恢复了三分,望着杨盆道:“杨盆,你好,你好……”头一歪,倒在张苞怀中。叶飘零轻轻拔出号剑,转向杨盆道:“中华儿女,自是情深意重,奈何摊上了汝这禽兽!”杨盆冷笑道:“休得惺惺作态,此女乃是汉猪之身,吾从来不放眼里,如此缠缠绵绵,吾但呕吐不已!汝速速下手,吾但求一死,再无复言!”
  早有张苞怒起,拔出佩剑要斩。叶飘零喝道:“且慢,此人血债累累,自知难活,故求轻易而死,世上岂有如此便宜之事!,汝等自可提去,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欲砍欲剁随意,万万不可伤其性命,待朕仔细思量,此人之罪,该当如何炮制!”令将杨盆押下,又令大军分途再搜倭土,将倭国逃匿男子尽皆诛杀。
  众将领命而行。叶飘零思忖一夜,与张苞、武安国、王修道:“杨盆之罪,万死犹轻,若肯屈服中华,自悔其过,朕尚可教他速死,今日落败,犹敢轻汉,朕岂能遂其心意,可押回中土,每逢出征,皆拿他开刀祭旗,直到中土清平之日问斩不迟。”三人称是。
  第二日再来提取杨盆时,早无踪影。叶飘零问看守军士现被提谁人之处,对曰:“阳平郡主一早提杨盆出去,说是要报父仇。”叶飘零道:“紫荑这孩子也知道要报父仇了,该当嘉奖!”与众将往张紫荑帐中而来,却不见一人。
  众军皆异道:“紫荑莫不是怨愤过度,欲于无人之处以奇法炮制?不得亲观,生平之憾也!”正议论间,有杨盆挟紫荑来到,尽皆衣冠不整,头发散乱。小卒飞报进来,叶飘零方欲开言,杨盆哈哈大笑道:“叶飘零,此人乃贵国郡主,当得起金枝玉叶之身,吾只许她黄金十两,便甘以身许,宁愿冒险相救!吾蛟龙探海,玩到透顶,此女尚且不足,汝妄言中华如何高贵,原来下贱至斯!”叶飘零怒道:“汝亦男儿之躯,屡欲女儿相救,是何道理!”
  杨盆哼了一声,将紫荑推了开去,只听得嘤咛一声,紫荑摔倒在地,杨盆冷笑道:“朕乃堂堂大倭应神天皇,此等贱人,岂配救我!”叶飘零双眉倒竖,怒火急涌,恨道:“朕不杀汝,朕不杀汝……”一连说了几十次才道:“将杨盆施以宫刑,去其污浊,囚禁中土,出征之日,开刀祭旗。杨盆听者,汝最好每日烧香忏悔,但盼中华大地少几场征战,汝便可少挨几刀!”喝令押下,提起张紫荑,怒道:“汝堂堂名将之后,焉敢崇洋媚外,贪恋钱财,屈服倭狗,有辱国体?”
  紫荑不敢作声,缩作一团。叶飘零叹道:“关张之后,何以差异如此!”喝令斩首。早有张苞闪出道:“陛下留情,紫荑非本性如此,只因昔在燕宫,多伴宦官张忌仲、历鸭蓬,故而贪财无知,老张多随丞相征战,疏于管教妹子,倘若有罪,皆老张之罪也。愿陛下明察。”叶飘零道:“兴华,汝是天下英雄,无愧汝父,何如紫荑贪恋钱财,败坏国体!”张苞伏地道:“老张甘以一世战功,抵吾妹之命,陛下若恐此例一开,忠臣恃功而骄,亦须念紫荑乃太子意中之人,愿陛下暂恕之,教其改过,如若不从,再斩不迟。”
  叶飘零扶起张苞道:“兴华,非朕不怜惜紫荑,他罪尚可,与倭狗通奸,是中华公敌也,人人得而诛之,实是罪无可赦,汝大好青年,前程似锦,此等妹子,有不如无!”遣张苞入内,令斩紫荑。可怜大好女儿,香消玉陨,倒地之时,一只纤纤玉指尚朝着郐子手颈间护身驱邪玉佩,僵硬不缩。有诗叹紫荑曰:
  昔年曾是画中身,儒将飞书笔下人。十六芳华难自重,空将碧血洗污魂。
  又叹夏侯雪曰:
  此身原在夏侯门,初战即逢敌国人。方动春心已丧偶,才明血债又销魂。
  虽怀家室满腔恨,未忘床帘一段恩。情到深时总是怨,谁凭杯酒祭孤坟!
  诸事已毕,从此日升之地,首在中华。叶飘零留王修引三千青州死士暂驻高市郡桧前村,镇守倭土,吩咐道:“倭狗男丁皆丧,绝后之期不远。朕数年之后自遣人来替守,尔等与倭狗有不共戴天之恨,须牢记中华血统,万勿自贬雌犬群中,如有家室之念,可与海外他岛通婚,万勿招惹倭犬,敢有纠缠不清者立斩。戒之,慎之,勿失朕望!”王修领命。当下叶飘零督众军班师回国,越海凯旋而还。有诗叹倭国之灭曰:
  犬狼遍地是东洋,曾舞屠刀向四方。忽遇灰飞烟灭日,人间从此化天堂。
  青州诸士闻得倭邦已丧,方稍尽心头之恨,中华千万士民,无不拍手称快。杨盆囚车过时,百姓无不唾吐喝骂。报到长安,曹操虽为敌国,亦遣使来贺。叶飘零遣使回书,普天同庆上苍有眼,善念尚存,一时举国欢腾。炮仗之声,四海皆闻,诸夷皆来朝拜。魏汉既不来犯,叶飘零下令暂歇干戈,养兵育民,屯田开商,休养生息,恢复、积累、富余,中原大地战乱之祸已去,渐渐粮食盈库,金钱满仓。
  时光飞驶,日月如梭,两国养育民力,各不相犯,晃眼间,已到了中华帝国兴元四年,合建安二十二年,景泰十二年,昔年纵横天下的名将,鬓角微微抽出了丝丝白发,而当日的一干童子,皆成了英气勃勃的青年,漠北的幼雕,如今已翱翔九天,鹏程万里。
  此时上郡城外,草原上,小河畔,曹彰、袁水正在谈论飘萍武艺。原来自曹彰潼关一战,威名大盛,云中、九原、朔方一带羌胡之地,长城内外,尽皆臣服,聚起数万骑兵,虽曾与晋阳安宁偶有争战,互相消耗,后划黄河为界,已换得数年相安无事,因此曹彰得闲,终日钻研天下戟法,授予飘萍,这时寻袁水道:“飘萍学天下戟已有数年,理应全盘贯通才是,如何总不见威力,袁军师可知其理?”
  袁水道:“天下戟因人而异,飘萍儿虽有盖世之才,此时却究不过一寻常儿女也,正如宝剑藏于鞘中,锋芒不露,虽习此技,终无能为也。”曹彰道:“父王曾言他日荡平漠北,合围中华,飘萍儿是吾良助,此刻看来,若上战阵,吾尚须分心照顾,如何深入荒原?”袁水道:“中原数十年争战,非数年可以恢复,此刻犹不足道,无足为忧。料飘萍儿尚幼,何必急在一时?”
  说话之间,飘萍手执天下戟,后随玉雪马,腰插短萧,背负瑶琴来到,笑道:“袁师父,子文哥哥,你们快来。”袁水望去笑道:“飘萍儿,你的那只白雕小玉儿呢?”飘萍笑道:“正是要请师父去看,小玉儿有喜事啦!”跑了过来,拉住两人衣角。袁水、曹彰笑笑,跟随飘萍穿过河边松林,来到山坳之中。
  但见曹冲、吕蝉蹲在地上,手抚一对白雕。飘萍笑道:“小玉儿早膳归来,便带夫婿返回了。我和仓舒要请师父与兄嫂给他们主持婚礼呢。”两人相视而笑,吕蝉站起身来,拧了拧飘萍嫩脸,笑道:“姊姊啊倒是想早日主持你与仓舒的婚礼呢!”
  飘萍顿时满脸晕红,嘴一撅道:“我不来啦!”跃上玉雪马,转身跑开。曹彰一把拉起曹冲笑道:“媳妇儿跑了,婚礼怎么能成啊?快追快追。”把曹冲放在急电追云马上,轻轻在马臀上磕了一下,急电追云飞驰而去。两骑马顷刻间转入山坳之间。
  三人皆笑,半晌两小携手并骑而归,下马道:“父王说了,不可以欺负我们的。子文哥哥,你不教训吕婵姊姊,当心父王责罚你。”吕蝉笑道:“那怎么可以?飘萍儿,饶了姊姊好不好?”飘萍睁大双眼道:“除非你们给雕儿主持婚礼才行。”吕蝉道:“姊姊怕你,好,子文、军师,咱们便为雕儿举行婚礼。”两人应诺,五人乐成一团。
  直到日沉西山,郭淮飞马而来道:“大王有令来。”几人忙携了双雕赶回上郡,来使道:“魏王六十三岁大寿在即,思念诸公子夫人郡主,请早返长安祝寿,并为仓舒公子与郡主完婚。”曹彰吕蝉俱含笑而视,飘萍、曹冲偷偷互视一眼,各自避入房中。
  当下曹彰夫妇领了飘萍、曹冲起程,将漠北之事,暂托袁水、郭淮。非止一日,回到长安城来。曹冲、飘萍又有一年未来,拜过父母君王,自不需避讳,携手只在城中闲逛。忽见一人短叹不已,满脸沮丧之色。曹冲认得他姓木,名桑,乃是守仓库吏。
  曹冲、飘萍素来皆无上下之分,当即走近道:“大叔多年不见,如何我等方到,便愁容满面?”飘萍更是将自己上上下下不断打量,佯作以为身上有何不妥之处。木桑慌忙道:“岂敢见公子郡主不喜?只是霉运当头,恐此番大王必定死罪也。”
  曹冲忙问何事。木桑道:“大王马鞍在库,不想为群鼠所啮,想大王刑重,吾虽欲面缚首罪,亦恐难免一死。”曹冲道:“大叔勿忧,可待三日,再报父王不迟。”当下自与飘萍各处游玩一阵方回,飘萍便操起剪子,寻曹冲单衣一把剪破,如被鼠啮。曹冲道:“飘萍作甚?”笑曰:“仓舒非欲救木桑大叔乎?区区小计,焉能瞒我?”曹冲亦笑。
  当下来见曹操,两小皆有愁意,曹操问之,曹冲道:“世俗以为鼠啮衣者,其主不吉。今单衣见啮,是以忧戚。”曹操道:“此妄言耳,无所苦也。”温言慰藉,二小方退。数日后木桑来报马鞍遭啮之事,甚是惶恐。曹操笑道:“儿衣在侧,尚啮,况鞍县柱乎?”
  于是木桑免罪,好生感激曹冲,知二小婚礼临近,回家拣出玉佩一枚,来见曹冲道:“此吾在蓝田偶得,吾孤鳏一生,邻近老年,身无长物,蒙公子不以卑微,长辈相待,多年皆有相报之心。公子大喜在即,吾欢欣不已,此玉赠与公子,公子辞时,即以寒酸为嫌也。”
  曹冲见那玉上有两行字曰:“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心下不知如何陡起一阵酸痛,他天纵奇才,虽少经世事,却有通达之心,知木桑并不识字,道:“大叔好意,仓舒感激不尽,岂敢不受?”当下称谢不已。这正是:双雕已是成双日,孤雁回翔漠北时。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