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年
出生。
·221年
被部将范疆、张达刺
杀。
张飞,刘备义弟,五虎大将中第二位。字翼德,涿郡(今河北省涿县)人。少时即与关羽共事刘备。曾在虎牢关与关羽、刘备一起迎战吕布。长坂坡桥头上一声吼,吓退曹操百万军。葭萌关夜战马超,巴西大战张飞,一支丈八蛇矛勇冠三军。刘备入川以后拜为本骑将军,封西乡侯。公元二二一年为替二哥关羽报仇,同刘备起兵攻伐东吴。临行前,因鞭挞士卒被部将范疆、张达刺杀,死时只有五十五岁。后人有诗叹道:
安喜曾闻鞭督邮,黄巾扫尽佐炎刘。
虎牢关上声先震,长坂桥边水逆流。
义释严颜安蜀境,智欺张飞定中州。
伐吴未克身先死,秋草长遗阆地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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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砀若梦
(1)
那一年,是建安五年吧。那一年俺和两个哥哥守着徐州。刚过年,曹操将兵来打,乱军中冲散了自家兄弟。俺没办法,带着伙子残兵败将入了芒砀山。
(2)
那还是二月天气,一入山就冷的数九里似的。天暗了下来,好容易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叫军士们杀几匹疲马,生堆火烤肉吃。那黑糊糊的山里,就这么点子亮光。大哥二哥孙夫子简夫子见了,定是有一番说头呢。可俺老张是个心粗口直的,肚子里又没有货色,说不清道不明的,大概就是有点冷飕飕的味儿吧。
说冷,没多久,天上就真开始掉雪片子了,第一片雪落到俺肩上的时候,她就来了。
(3)
俺不是那没见过世面的人,京城里都逛过了,那里多的是美女。不过她的漂亮法可和那些娇滴滴软绵绵的娘们儿不一样。其实俺也形容不出她的长相,就是脸圆圆的白白净净有双大眼睛,怎么看怎么舒服的那种。咋说呢,有点像俺家乡夏天里开的栀子花,日头下里不怎么打眼,天一暗那个香的里许外都闻的到。
她骑着匹拽蹄子的老马,穿着身水红的对襟短袄,头发扎的高高好象汉子似的。虽然有些怪里怪气可就是好看。那丫头打量了俺一班人,眼珠子转了几转,脆生生开了口:“这是哪家哪门子的英雄好汉呀,到了我们寨门口也不说打声招呼?”
俺的长相自己心里有数,胆小点的娘们儿瞧了还得昏背过气去。可这小丫头片子愣是没在乎,还笑的甜腻腻的倒闹的俺满不好意思。幸好老天生的脸黑,红那么一下两下子,还真瞧不清。看定了她俺咧嘴一笑道:“俺大哥是皇叔刘玄德,俺姓张,叫张飞。和哥子们走散了,误入了这山。”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俺还有个二哥叫关云长。”这是俺说惯了的口辞,俺也清楚,大哥二哥的面子可不小。可那丫头竟愣是笑歪在马背上了,还说什么“我可没叫你报家底呀”。
这小丫头片子~~
(4)
那小丫头片子引了俺们寨子里去。说是个寨子,可俺看着更像个山坳坳里的穷村子,唯一像山寨的地方大概就是入口的几排木栅栏了。俺看着想笑,可一见她满脸凝重的样子不知怎么就笑不出来了。身边的人本来还一直在劝,怕钻了歼人的绳圈子,后来见了这阵势也就放了心。不过俺心里有数,这穷寨子怕是连本来的人都养不活,今夜还招来俺们这一群大肚汉,那鬼精灵的丫头肚子里定是在打着什么鬼精灵的主意呢。其实只要她别存着害俺老张的念头,俺帮她出出力倒也真没什么。一人装傻,两头高兴。跟着大哥二哥,这招早用的熟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才讨了碗粥喝,那丫头就施施然来了。见了面又是把眼珠子转几转,方开口道:“不知将军歇的可好?”俺就答他:“姑娘要说什么就直说,俺老张是粗人一个,听不懂你在那里吊虚文。”她想是没料到俺其实不如面上见的好哄,倒真的惊了一下子,可没一会就呵呵一笑道:“将军是爽快人,那阿桐就见爽快人说爽快话了。”原来她叫阿桐,就是那梧桐树的“桐”字。说话这般利落的娘们儿俺还真的没有见过,越看越是对眼。等她话说完了,人走远了。俺才猛然间醒悟,自己怕是中了吕布那厮中过的“美人计”了。
(5)
其实她要俺老张办的,还真不是什么难事。这穷山寨子里的人,原都是住在山下的古城里头的。只是被城里的一个土霸王逼的狠了,才上的山来的。无奈山里低贫,没什么收成,养不成寨子里的人了,阿桐算计着叫俺给他帮帮忙。俺听了倒喜,正愁无处安身呢,这下子正好夺了那城为根本,方好计议去寻大哥二哥他们。俺可不像吕布,俺这“美人计”可是吃的心甘情愿,两厢欢喜的。
养了几日,俺拾掇拾掇就说要动身。冷不防呼啦啦围上一圈人来,竟是些老弱病残的,一口一个“将军大恩,没齿难忘”的叫。俺坐在马上,转身去找阿桐,果见她在人堆里望着,笑吟吟的。这丫头,怎知道俺老张其实是最心软的呢?
(6)
那古城还真没什么打头。俺到了城门,只喊借粮。那土霸王自然不肯,又仗着兵多,径自出城来战。早被俺一枪撅下马去。当下吓走县官,轻轻松松便夺了城。夜里就去接寨子里的老小入城安顿,分给田地。少不得又被一阵欢声熏的晕乎乎的。可俺不知怎的,心里便只想着阿桐那丫头,甚至开始悄悄寻思:俺老张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是不是该娶个婆娘了?瞅着众人没在意,拽过一个老汉就问:“你们阿桐姑娘呢?”那老汉也忒多礼的,先说了好些七转八折的话,才答道:“阿桐怕是寻女婿去了吧。”俺一听就急了,忙问:“女婿?谁的女婿?”那老汉一笑,答道:“还有谁的?自然是阿桐的呗!挺俊的后生呢。他两个打小一起长大的,早就定了亲。要不是出了这挡子事,阿桐和他爹上山,亲事怕是去年就该办了的。”
俺当时听了倒也没什么。就是回去喝了十大碗老酒,痛醉了一场。
(7)
沉醉中倒梦见阿桐来了,还是那件水红的衫子,只是系了条素色花裙;头发散了下来,眉目也像是细细画过,煞是好看。走了过来就是一阵香风,栀子香。那精灵活泼的丫头没了,倒换了个满脸红扑扑两眼水汪汪的俊俏样子,俺这睁不开的醉眼看了,心里也是一疼的。
那不知是魇,还是妖精狐怪化的,开口说了话,声音也清灵灵的好似阿桐:“……举寨受将军大恩,无以为报,妾身……妾身蒲柳陋质……愿服侍将军洒扫起居……”越说声音越低,渐渐听不到了。俺持起她的一只手,煞冷的,又抖得厉害。才入了春,她也穿的忒是单薄了。俺叹了口气,随手扯过一件布袍给她披上。将她那双小手握住,好一阵子才暖的有了些热气。俺又叹了口气,松开她的手,用这辈子从没用过的声调说:“丫头,天太寒了……披上衣裳,回去吧……”阿桐抬起脸来,闪亮的大眼里都是泪水。咽声道:“将军……我……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俺咧嘴一笑,摆摆手道:“丫头,去吧,去吧。”躺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实在是醉得厉害,迷糊间似乎听见了阿桐的哭声、说话声、衣裙的系索声,可是当俺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了——衣服放在几上,满帐的栀子香……
俺一直觉得那是场梦……
(8)
后来,就再没有见过阿桐,她该是嫁了人,生了子了吧。有时俺也有点后悔,总想起那个英气伶俐的丫头。可是一上了战场,见了血,就什么都忘了……
再后来当阳长坂的一场好杀,糜嫂嫂死在乱军之中了。那一天俺又一次想起了阿桐,俺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只是在背转身子的时候,用破袍角抹了抹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