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只残废的蚂蚁,能够一口吞下记忆中的猛虎。
这是命运的惯常手法,也许嘲弄得有些残酷,但你能拿它怎么样?
啪啪唧已经很难得记起在丛林里的童年了。
就算想起来,也只是一笑而过。
我曾经贵为公主?
吱——
鞭子是否定,苹果是肯定。
但日久天长后,谁又能分清哪个比哪个更可怕?
所以,啪啪唧宁愿演戏。虽然并不知道那些动作意味着什么。
只要铜锣响起,她立刻兴奋莫名。
只要铜锣响起,时迁就会环绕在她身边,用一种猴子不可能有的柔软。
她不知道人类把这柔软叫做温柔。
当狲公念道:“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乎!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哇!”
她要旋转3周倒地,这个动作她练得最苦,但也是她最迷的动作。可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静观周围世界的可笑:
莎莎啦和喷喷嚏惊慌失措、时迁捶胸顿足、台下的观众泪流成河…全世界都在为她伤心。
她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公主。
可是,在一片猪哼中,狲公走了,只带着莎莎啦。
没有了鞭子,水果随处可得,但她已经好几天没听到铜锣了,也很难见到时迁。就算见到,他也是疯疯癫癫,根本找不到他的目光,也听不懂他说的话。
从幼年起,啪啪唧就不喜欢时迁,怪模怪样、深不可测,而且从来不像其他男猴那样奉承她。
但是,自从来到人间开始演戏后,她发现自己渐渐染上了佛思特拉雾紊乱综合症,尤其是停戏之后,症状越来越明显。
啪啪唧难受之极,只得去向喷喷嚏请教:
“喷喷嚏,你说的那种佛思特拉雾紊乱综合症能治好吗?”
“据我所知,这种病只有一种治疗办法:两个同时染病的患者对视1—2年。不过有一个前提,治疗双方必须同时是对方的‘白内障’。”
“怎么才知道谁是患者的‘白内障’呢?”
“据我所知,可以通过视线判断,患者除了见到他的‘白内障’,一般都处于半失明状态。”
啪啪唧记在心里,等了3天,终于又见到了时迁,他正盯着一头女猪发呆。
难道这头女猪是他的“白内障”?!
她又惊又怕,不敢走近。
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头女猪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到猪圈另一边,时迁却仍然盯着原来的地方。
吓死我了!
她正要走过去,却听到一阵隐隐的鼓声。
那只有地球自己变成一只大鼓,才能发出的鼓声。
百猪宴那天她就听到过一次。
随后,她看见了猪鼻。
猪鼻像箭一样射向时迁。
时迁也像箭一样射向猪鼻。
按照这种速度,他们能将对方撞得粉碎。
然而,就在他们相触的那一瞬间,他们一起消失了。
不,啪啪唧不能确定,因为——眨眼间,他们又出现了。
吱——啪啪唧叫了一声:
时迁和猪鼻面对面,在互相对视!
他们是对方的“白内障”!
啪啪唧感到自己的身体忽然碎了,像水中的影子被石子击碎。
“鼓声再响一次,我们就得走了。”猪鼻说。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时迁答道。
“我也不去。”
“我们把鼓埋起来,谁愿意去谁就去。”
他们同时解下胸前的微型鼓,两半鼓还接在一起。
猪鼻在猪圈中刨开一个小坑,把小鼓埋了起来。
之后,他们就各自走开了。
等他们走后,啪啪唧挖出了那只小鼓,把它藏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