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 1103年 十一月二十 多云转晴









  
  今天一早,宋黑脸儿带着我们去朝廷领赏。长话短说,皇帝小儿赵大屁股每人赏赐了我们一个国际最新流行款的笔记本电脑,另外,还每人奖赏了一套房子,但是水电和煤气以及宽带都得我们自己掏钱,唉,真抠门儿。
  下午,我们被组织上带到负责封官的机构里,大家采取抓阄的形式,来决定自己的官职,柴进抽到了一个七品芝麻官,吴用则抽到了一个伴读书童,朱武和阮小二都抽到了一个知府,扈三娘和李俊则是抽到了一个衙门的捕快,而最想当宰相的宋江,最后抽出来一看,他被抽到了黄沙漫天的内蒙古大草原,去管理一群野羊……
  1103年 腊月初一 晴天,有小风
  从朝廷出来后,武松做出了和鲁智深一起出家的决定,张青担着他的化肥跟在他们后面,因为他的在场,我没有好意思和武松哥哥认真地告别,就离开了。宋江和一帮愿意当官的人去了各个地方任职,梁山众人,就这样天各一方了。临走前,大家都互相留了电话号码和通讯地址,相约来年再相见,可谁又能知道,将来的我们,会如何面对今天的一切……
  其实,不管我身在何方,也无论沧海桑田,我都会记得在梁山水泊的点点滴滴,都会记得在十字坡的鸡毛蒜皮,我也更会记得在征讨路上的生离死别,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晚年时最美丽的回忆,也是我后半生改行专职写作的绝好素材。
  更会叫我记得的,是武松哥哥……而他,是我写作一生的绵延不绝的动力。
  我们行走中遇见的人,都是用来告别和遗忘的。不管爱,还是不爱。
  临走之前,我在心里默默地喊了他一声“亲爱的”,尽管他只能在将来存在于我的梦中,但是作为惟一一个叫我心动的人中龙凤,惟一一个让我心酸的梦中情人,我会永远怀念,张青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劝我说:“二娘,我们要长相厮守,你们,则是相见不如怀念……”
  呜呜呜,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我又,何尝能抑制自己的心情。
  忽然地又想起了那些往事。心又烧灼一样地疼,然而这疼也像是鸦片,又引逗着你去想像和回忆那些往事。或者,能看到的东西最多不过如此,那些兄弟和情人的模样也便是如此了,并不新鲜,自己经历的故事也回忆过再回忆,继续回忆下去,味道些些地淡着,只有那颗灵魂,也许我足够庸俗,居然奢谈灵魂,然而,只是看到那颗灵魂,在高远的地方,不肯坠落。
  但是,这一生苦苦等待究竟为了谁?有人会告诉我吗?令人遗憾的是,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腊月二十五 万里晴空
  临下山的今天上午,我最后一次来到梁山,默默地收拾了所有和回忆有关的物品,带走了所有的东西,也带走了对张青、对武松、对所有兄弟的怀念,以及那永生无法磨灭的记忆。这几年来的喜怒哀乐、生死离别,都一幕幕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又看到了梁山所有的兄弟姐妹,精神百倍地站在聚义厅前,忠义堂内,站在梁山的每一寸土地上,也站在我的内心最深处。
  我仿佛又看见张青在挑着白菜匆匆走来,我看见武松提着朴刀血战沙场,我看见宋江又在揪着时迁的耳朵训话,我看见李逵和鲁智深喝得酩酊大醉,我看见花荣和吴用孤独而悲凉的身影……他们的身影渐渐在我眼前模糊,不知道是因为雾气,还是因为缓缓而落的眼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在门前提了首诗:
  生当鼎食死封侯,男子生平志已酬。
  铁马夜嘶山月晓,玄猿秋啸暮云稠。
  不须出处求真迹,却喜忠良作话头。
  千古蓼洼埋玉地,落花啼鸟总关愁……
  就在忠义堂前的圣诞钟声远远敲响之时,我回头望去,梁山已是一片苍茫,在这个伤感离别的时刻,我无声无息地缓缓离去,在天地之色归为一统的暮色间,我仿佛看见梁山的鲜血凝于泥土,催发春草无数。夜空中的每一个星星似乎都化作了梁山兄弟的脸庞,他们无不伫立云层,向我依依惜别。
  透过越来越绚烂的夜晚上空,我仿佛看见了肥头大耳的“及时雨”宋江,他正在云端悲伤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世界,传说中,梁山就是毁在了他的手中。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