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不要为难,我欠的恩,当然是我来报,何能要你报呢?二孔解救我的性命,也算有功。他们冒犯你当然有罪,贤弟可能容许他们将功赎罪?瞧在愚兄分上,他们实系不认得你。他们如认得你,你叫他们打,他们也不会打。因他弟兄久慕贤弟的威名,只恨无缘见面,果然晓得你是武松,他们不但不敢冒犯,还不是如半天得月?望贤弟要谅解。他弟兄都已低头陪罪,杀人不过头点地,哥哥随便怎么样要个面子,望贤弟慨允,你要给我句话才能放心。”“可……”三爷把他望望,这个“可”字还没有平稳,他肚里还有余气,最好要代他把这点余气彻底去下子。“贤弟,我们兄弟难得今日在此地相逢,我想再同你一拜。”“我们是拜过的兄弟,还要再拜干什么?”“贤弟错了!你没有听人说过么,某人同某人有八拜之交,要拜八回。我们去年在柴庄是第一回拜,今天是第二回拜,还有六拜在后头呢。”他欺负武松肚里黑,把武二爷木住了,这就非拜不可了。“小弟遵命!”
宋江叫小大王摆香案,烧上一炷清香,弟兄并肩弯腰下拜。宋江掉过脸来望着二孔,噘了下子嘴,二孔抢先一步,就在他们背后,也跟着磕头。武松听到有人在背后磕头,掉过脸来一望,他们怎么也跟着拜呢?“贤弟,我们今天是四个人结拜,拜过的弟兄,以前的是非就一笔勾销了。”孔家兄弟也来得快,听宋江这么一说,抢步就向武松行礼。“二哥,望你老海涵!”武松望望,也说不出个道理,两手一张:“算了!”不算了又怎样呢?再说也无味了,我这两棍算被鬼打的,永远也谈不到报仇了。古人多讲义气,以一拜为重,拜过了就如同骨肉兄弟了。
二孔叫人把香案撤去,重换新鲜酒肴,兄弟四个入席,孔大爷执壶斟酒。“三哥,我们且慢吃酒,小弟要到后面上房见伯父伯母嫂嫂请安!”“贤弟,你晓得愚兄的家住在哪里?”“你老移居白虎山。”“没有这个话,还住在郓城县宋家庄。”“你老不是说搬来了么?”“刚才又搬回去了。”武松吓一跳,你府上搬家太快了!“原来你老说谎?”“正是。愚兄先前不得不这样说,不然怎么能把贤弟骗上山来,为的是同孔家弟兄联和。”武松哈哈大笑,三哥真厉害!这一刻既联和就没事了,意气相投。“二哥,我们有件事要同您商量:我们啸聚白虎山,往后免不了要有大兵来征捕,我们武艺寻常,岂能为山寨之主?我们挽留二哥,拜二哥为白虎山寨主,就以二哥为山寨之靠,请二哥不要推辞!”“贤弟,这件事哥哥不能答应,我此去要到青州道双龙镇帮助我的恩师攻打二龙山,何能在此地拜寨主?”武松谢绝,二孔苦留不放,无论什么事有宋江就能圆通。“贤弟,愚兄插个嘴,孔家弟兄留你拜寨主,出于肺腑,你要到双龙镇打二龙山也是实话。我有一个办法:白虎山立为贤弟的下院。出家人的规矩本有下院之说,你就为白虎山山寨之主,当中虚设你一张宝座。你盘桓两天,动身到双龙镇,把二龙山打下,你就在二龙山。偶尔没事你来走走,听你自由。白虎山安全无事便罢,恐有官兵来征捕,孔家弟兄派人送信到二龙山,请你来帮助。那时你一定要来,负责退敌,贤弟不必推辞。”武松也推辞不了,二孔叫孩子张灯结彩,挂紫悬红,正当中添了一张宝座,左右设两张座位。武松同二孔入座,合山头目喽兵过来道喜行礼。奏乐吹擂,就算行过仪式了,随后又入席饮酒。酒肴吃毕,宋江陪着武松,二孔跟随,到后山住宅,见老仁伯孔荣,孔太公欢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