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蛋的黑宋江,人黑心更黑,给我来个后院起火,叫人还怎么干得下去啊?”洪秀垂头丧气道。
“你何不跟杜兴、燕青好好商量商量,一个好汉三个帮,他们都是拔尖的人物,应该会给你作好参谋。你不是说自己是黑道天才吗?这只不过是些小事罢了,怎么就灰心了呢?”博士给他打气。
“好,说的好,我洪秀黑道天才怎么可能输给那宋老三,瞧我的好了,哈哈哈。”洪秀在狂笑道,伸大拇指拽拽地一抹鼻子。
才一两句话,就又把洪秀的斗志激发起来了,博士觉的这个家伙有时候实在有点头脑简单,“唉,到底是天才还是白痴呢?真搞不懂啊。”。
洪秀又是沮丧又是狂妄,还自言自语,搞的杜兴莫名其妙,不过跟洪秀时间久了,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只好装作没看见。
咚咚,门口有人敲门,洪秀看一眼杜兴,迅速把情报放进口袋里,扬声道:“进来吧。”
进来的正是燕青,他一早打了套拳刚回来,头上还微冒着热气,一拱手道:“大哥,三弟,你们都在这里,山寨是不是来的消息?”
洪秀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小乙啊,哈哈,坐,坐,来看看蒋算痴的最新情报。”
燕青快速地看了一遍,看看洪秀道,“那三弟怎么打算?”
洪秀挠挠头道:“小弟吃的饭少,阅历也浅,想先听听两位哥哥的意见。”
燕青拱手道:“那大哥先请。”
杜兴捋了捋自己的短须道,“自己兄弟间不说暗话,我就以一个生意人的眼光来看这事,可以说有好处也有坏处。首先梁山要打曾头市,说明梁山兵强马壮,有实力,这是好事情。再一个这出兵的事一商议,分成两派,谁向着咱们,谁是宋头领的心腹,我们就清楚了,这也是好事情。”
洪秀眉毛一扬,“有理,我也这么感觉,那什么是坏处呢?”
“坏处就是,若梁山攻打曾头市行动时机不好或头领心不齐,则我们陷入危险还是小事,还可能产生一系列不良后果,轻则梁山实力因此受到损害,重则官府趁机收剿,我们可能满盘皆输。”
洪朽默默点头,自己的计划多少有点太理想化了,一旦遇到意外的情况,要如何应对,自己的确考虑不周。“小乙,你也说说,说起来你现在的上司可是戴宗了,有何想法?”
“这倒无妨,特种兵小队只听我们的,特务司两个科也都是我和时迁掌握,戴宗一时也奈何不了我们。”
“嗯,”洪秀点点头,“依你们看现下哪些头领偏向我们,哪些又是宋头领的嫡系?靠一次情报作判断,未必准确,但多少能参考以下。”
“花荣、朱仝、秦明、雷横等听说在宋江上山前就是宋江的好友,还有戴宗,这几人都是宋江的班底,他们又各还有几筹小头领也都是这一派的。”燕青指着蒋敬的情报,把几个名字指了出来。
“有理,同样林大哥,和杨制使则是我们的人了。”洪秀道,“林大哥亲不亲一家人,杨制使能出言反对,这是他已经表明立场了。还有公孙道长、李应员外和索超,再巩固一下也是我们自己人,管制造的几个头领虽然座次较低,看着吧,过不多久,他们就会成为掌握山寨命脉的人物。”
“武二爷只怕多半还是宋江的人,他和宋江是拜了把子的,他反对应是为了柴大官人也在京师,他当年多少受过柴进的好处。”杜兴不急不慢道,“花和尙么…”
“鲁大哥和我喝酒喝的很痛快的,他必定看不得宋江不管自己弟兄安危,”洪秀道,“但因此说他是我们的人,则未必,多半他是帮着林冲说话,但总之还比较向着我们。”
“不错,阮氏三雄照说应极力赞成攻打曾头市,但他们反对,估计也是出于义气,这是好事。孙立和朱武完全是因为孙新和史进在大名,只要李应掌握大名,他们也和我们在一条船上。”燕青道。
“石秀呢?”
……
杜兴和燕青也吃不准石秀,燕青道,“石秀兄弟心思缜密,胆识过人,实在难以判断,如果他站在我们这边,则是巨助,但我又找不出理由他会主动支持我们。”
“嗯,石秀兄弟一向为人低调,他会反对出兵,似乎不符合他寻常为人处事。”
“等回了山寨,要找机会探探石秀大哥的口气。”洪秀也只能先把这事放下,“那按杜大哥所言,你看宋江提前动手的可能大不大?会不会造成我们危险呢?”
“以我看,宋头领现在不会动手,现下头领对攻打曾头市之事心不齐,而曾头市一伙人却很齐心,动起手来未必占优,宋江也不傻,必定不会做赔本买卖。”杜兴以他的商业头脑应用到其他方面也得心应手。
“即使他真动了手,也未必会影响到我等安危。”燕青接口道。
“确实,这点我也想到了。”洪秀笑道,“这群狗官,只要把他们喂肥了,就算我们是强盗,他们也会拿你当亲爹一样的,哈哈,我们在京师应该可以自保。”洪秀的黑厚学倒是功力异常深厚。
“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能在京里混的没一个是省油灯,我们都不是混官场的人,按说我们应可以自保,可是按我们那个计划做下去,若搞的朝庭大乱,我只怕反会出问题。”杜兴提醒洪秀道。
“我们的确还缺个军师,吴军师现下难以判断立场,朱武军师也还没什么交情,好容易遇上个闻教授,智慧和政治全部达到九十以上,又不知他打什么主意,军事上我还好些,这官场政治一不小心就会遭黑手,实在需要个高手帮忙。”洪秀苦恼道。
杜兴和燕青也暗自惭愧帮不上忙,他们各有自己长处,但是政治的勾心斗角可是高级智慧游戏,非常人能钻营的。
“对啊,刚才杜大哥也说宋江不做赔本买卖。”洪秀突然想起什么,“昨天和闻教授分手时,他也这么说的,这算什么意思呢?”
杜兴唔了一声,“闻教授原话是怎么说的?”
“天色黄昏,说话不稳,我铁算公可不作陪本买卖。我记得很清楚,小乙,是不是?”洪秀道。
“是,当时闻教授是这么说的。”燕青肯定道。
“天色黄昏,说话不稳……”杜兴反复玩味着这几句话,嘴边逐渐露出一丝笑容,“呵呵,这铁算公,有意思。”
洪秀满怀期待道:“怎么,有门吗?”
杜兴笑道:“岂止有门,门都开了。”
“这怎么说?”
“你看他说天色黄昏,说话不稳,意思是你急急忙忙地问,他不能答应你,怕你是一时起意,要你晚上想好了,白天再去。不做赔本买卖,是说你要郑重其事的上门礼聘,要匹配到他的才学和身价,那他才会答应你。这不是邀请你去请他出山吗。”
“太棒了。杜大哥你可真行。”洪秀兴奋地拉住杜兴又叫又跳,“我们这就准备礼物,上门去请。不,要沐浴斋戒。”
“斋戒就不必了,多带上我们的礼物,红旗马车也要送一辆,我看闻教授想出山的意愿跟你一样急切。”杜兴一边笑一边摇头,“这个铁算公还真是个买卖人,也只有我这样的买卖人才会明白他。”
这厢三个人正兴奋不已时,外面李逵喊上了,“洪哥,你还没好啊,铁牛都饿扁了。”
……
洪秀一敲脑袋,“糟糕,忘记答应过还要带铁牛上街呢,这可麻烦了,可别影响了请闻教授的大事。”
燕青笑道:“依我看还是带上他,若不如此这厮闹将起来谁都吃不消,由小乙看着他,料也无妨。”
洪秀一想,“也是,铁牛刚吃过你的亏,摔的怕了,应该听你的。既然如此,杜大哥,请你去准备礼物,都拿我们最好的出手。小乙,你先稳住铁牛大哥,小弟去沐浴更衣。”
熙熙楼地处闹市,隔壁就有澡堂,都用大木桶,烧着石炭取暖,有伙计给伺候浇水,擦背,而热水大多就地引地热水,十分方便。洪秀就是去那里沐浴,整整忙乱了一个时辰,才算大致齐备了,杜兴想的周到,居然还请了个鼓乐班子,既然你闻焕章要将面子,那就弄的风风光光的。
红旗马车也准备好了,还是阿布驾车,洪秀抬腿准备上车,忽然喽罗甲来禀报,说有一位姓韩的来访。
洪秀一摆手,“韩老二?让他等等,我急着去见闻教授呢。”
只听一个清矍的声音传过来,“怎么,有了闻焕章,就不理我韩公廉了?”来人花白胡子谢顶长者可不是韩公廉,身边一个绷着脸的少年也是洪秀上次见过的。
洪秀听声音一惊,回头一看,没注意自己脚下差点踩空摔一交,忙迎上去,“原来是公廉先生,您怎么来了。”说着训斥喽罗甲,“你看你,胡通报什么,害的我还以为是矾楼的韩老二呢。”
韩公廉笑着一捋胡子,“洪七公子好气魄啊,弱冠之年就连矾楼主人都要折服,将来不可限量。”
洪秀忙摆手道:“您老说哪里话来,在您面前,谁都是学生,那有什么气魄不气魄的。”洪秀这话说的情真意切,自遇到博士以后,对有学问的人,他是真心佩服,更是求贤若渴,“难不成,您答应我上次的请求了?”
韩公廉呵呵笑道:“我老了,受不得旅途之苦,手上这摊事也离不得。”这话又把洪秀的期望浇灭了,“那您此行是?”
“老儿我还不是为了那几本书来的,想跟你小朋友聊聊。另外还想托你件事情。”
“那您里面请吧,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
“那倒不必,你不是要去找闻焕章吗,看驾式,是要礼聘他出山啊,我就陪你一起去,说不定还能帮你说几句美言啊。”
洪秀大喜:“有公廉先生相助,闻教授跑不了啦。”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公廉先生请上车一起去吧,正好一路走一路聊。”
“如此讨搅了,我也正想坐坐这新式马车呢?都传遍了,听说是什么新技术,你得跟我说说。”洪秀扶着,韩公廉上车坐了,车里宽敞地坐四个人,因此那少年也上了车,洪秀在对面坐着,伸手拉了一下旁边一个小铃,这是告诉阿布可以走了,这车考究自然各个细节 都注意到了,如果是这样的车,乘客得扯着嗓子喊车把式开车,那可刹风景的很。
马车刚要启动,一只油光光的鸡腿撩开了车帘,一张大脸从车门外伸了进来,“我说,洪哥,你怎地说话不算,”说着,来人又啃了一下鸡腿,一边抱怨,“自己出门却不带铁牛?”果然还是李逵杀到。
燕青也到了,“呀,是公廉先生,小乙见礼了。都怪我没看住铁牛,一个不留神,又让他溜出来了。”
洪秀本是想带李逵的,可韩公廉在车上,他可不想惊吓了贵客,道:“铁牛大哥,不是我不带你,你看我有客人。”
“不碍事,不碍事,这位兄弟倒是天真烂漫,有趣的紧,”韩公廉倒是挺喜欢李逵,“哦,好一个威风凛凛的好汉,不如上车一起走好了。”
既然韩公廉都这么说了,洪秀也不好反对,“铁牛大哥,那就上车一起走吧。”
李逵乐呵呵答应一声,一屁股坐在洪秀身边,结果用力过猛,身上长衫被脚踩住,“嗤”的一声,扯了个口子,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连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都忍不住笑了。
李逵也不以为意,两只牛眼瞪着韩公廉,“哎,老头,你是谁啊?”
阿布鞭子一扬,啪的一声脆响,马车轻快地离开熙熙楼,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喝彩。燕青、喽罗甲也各自上马跟随。
“嗯,这车的确不一样啊,跑起来都没有那支支扭扭的声,这车轴有讲究。”韩公廉侧耳听着马车压过路面的声音道。
“这叫滚珠轴承。”
韩公廉还没来的及说话,李逵先发话了,“啥珠子车轴?”
“是啊,怎么叫滚珠轴承?”
“这是在车轴里镶嵌了许多小珠子,所以叫滚珠轴承。”洪秀解释道。
“嗯,有理有理啊,我们拖东西的时候如果地上垫上滚木就好拖多了,不过车一跑这珠子不掉出来吗?”韩公廉问道。
“我等现有精密测量之术,所制造物件分毫不差,因此车轴严丝合缝,”洪秀趁机大吹特吹,“再加上用西域所产猛火油来膏车,运转起来十分自如。”
“应该叫石油。”那个少年突然插嘴道,“《梦溪笔谈》里将石漆、猛火油等别名已重命名为石油。”
“哦,是吗?”洪秀没有读过《梦溪笔谈》,“这是什么书?”
“是沈括大人的《梦溪笔谈》!你居然没有听说过?”那个少年还有博士几乎同时喊起来。
“不可对洪七公子无礼。”
“不,不,是小子无知,不过对沈括大人我可是很崇敬的,对,应该是石油。”洪秀被熊的很不好意思。
“这等小事不必在意,存中(沈括的字)也不是计较的人。”韩公廉安慰道,“倒是你所说的精密测量之术,听来甚是不凡,你且说详细些。”
“我等以焦炭炼制最坚硬的好钢,以之为材料为制作标准尺规,还有三角板,卡尺的量具,还有标准重量的法码,标准体积的量杯,我们自有一套度量,以这些标准量具,可以实现精密制图,并按图实现精密制造,目前我们制造的轴承、刀具可以达到误差小过十分毫寸之一[1](十分之一毫寸)。”
“好好好,简直是鬼斧神功。”韩公廉赞叹不已,“若有此技巧,我的水运仪象台只怕还能再准上一成。不,此法简直妙处无穷,最关键的不仅是精密,而是标准! 你看,比若我大宋的床子弩,若按标准生产,尺寸都是一样,那射程等就都是一样,士卒瞄准发射就大大的精准。而且如果有部件损快,随时可以更换而不必重新制造,可以给国家省多少花费。”韩公廉越来越说越激动。
博士对这个老人简直佩服极了,这分析说到了点上。
“我当上奏此法,洪七公子,你是大才啊,官家必定能大大重用,有了此法,我大宋兴盛有日啊。”韩公廉大力拍着洪秀的肩道。
洪秀哭笑不得,自己可是黑道,是和皇帝对着干的人,皇帝重用不重用,先得问问咱愿不愿意去啊,但这又怪不得韩公廉,他只知道自己是河北富豪,可是“士农工商”,作官强过当商人,人家也是好意。
“大人要上奏可以,却不要说出小人名字,若进了朝庭,只怕什么都干不成了。”
韩公廉一时默然,知道洪秀说的是实情,自己就是被公事缠身,导致无法专心研究格物,“哎,也是,只怕官家听了也就是赏个官职,未必会把这技法实用。对了,你这法还有改进余地,你可知热胀冷缩之理?”
洪秀一拍大腿,“公廉先生说的好,我等也注意到了,冷热不同时,量具尺寸有变化,会增大误差。因此必须在同样环境下测量,但冷热实难测估。”
那少年期期艾艾道:“先生,我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公廉道:“我们不是早约法三章,你有话想说就说。”洪秀也好奇地看着那少年,听他要说什么。
“热胀冷缩虽导致误差增大,但反过来,不是正可利用来测冷热之度量。”那少年声音不大,但在座的人都大吃一惊。只有李逵除外,瞪着两只牛眼,如听天书。
天才,绝对是天才,博士心说,这根本就是逆向思维的绝好应用,这个少年究竟是谁?
……
“高明啊,这位小哥是?”洪秀也认识到其中的意义非凡,热切地问道。
“嗯,小子果然不负所学啊,”韩公廉老怀弥慰,哈哈笑道,“存中,你后继有人啦。”
“怎么,您是说他是沈括的……”洪秀和博士都惊奇的瞪大了眼。
“不错,此子乃是沈存中的长孙,名叫沈追,今年十五,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早早就没了双亲。”韩公廉简单把沈追的身世讲了一遍,原来当年沈括中年丧妻只留下长子沈博毅,淮南转运使張芻看重沈括把女儿许配给他,但张氏凶悍,常打骂沈括父子,沈博毅因为是前妻所出,被张氏不容,赶出了家门,沈博毅不得以去投军,几年后也成了家,却不料后来在西夏战场上阵亡,留下个遗腹子就是沈追,而他母亲不久也追随父亲去了,爷爷沈括临终前将他托付给好朋友韩公廉照顾,直到现在。
洪秀听了嘘息不已,“沈兄弟原来是沈括大人之苗裔,难怪对《梦溪笔谈》了如指掌,”洪秀潜台词是,你是沈括孙子,自然熟悉他的著作,我没读过,那也是正常的很。
你看这个人,不怪自己不读书吧,还怪别人有见识。
不过他虽然心里打算盘,嘴上却说的好听,“沈兄弟虽然命运坎坷,但跟随公廉先生,也算得遇明师,不负乃祖了。”
韩公廉点头道:“不错,此子天赋极高,若好好栽培,将来必成大器。”
“不错,沈兄弟刚才所说的,正和我一个兄弟的想法巧合,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他说可以用一个铁皮卷,温度变化之时,皮卷的延伸长度变化就比较明显,可以用来测定冷热,只是还没个基准。”
“哦,你兄弟叫什么,也不是凡品啊。”
“凌州魏定国是也。”
“若是他,也不枉了,多曾闻名,不得与会。说此人善制火器,果然是百巧之人,他日有缘倒要见见。”韩公廉感慨道。
老魏已经在梁山坐把交椅了,就等你了,洪秀心说。
“这冷热的基准,倒和我现下专研的颇相关,或许我可以助力。”韩公廉盘算了一下,徐徐道。
“若有公廉先生出马,哪有不成的,学生这里先谢过先生了。”洪秀本就是要韩公廉作学问,在梁山作还是在京师作自己倒也无所谓。
“如此老儿我也想请公子帮个忙,不知公子是否答应?”
“公廉先生只管开口,只要学生做的到,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个学生我已经尽得我所学,继续在我这里,只怕屈了他,我想让他跟随公子,我相信将来必成大器。”
洪秀吃了一惊,本来是要找老的,现在得个小的,不过眼看也是个美玉之才,但是韩公廉把沈追托付给自己,而自己可是个强盗头子,可别耽误了人家,不由得犹豫道:“这个,沈兄弟身世高洁,我只怕误了沈兄弟的前程,您恐怕不知道……”
韩公廉微笑着阻止了洪秀的话头,“现在的朝庭纪纲日非,君子纵隐逸山林或纵情声色,就象公子所说,我也不想这孩子去作官反害了他,倒不如跟随公子,张见识,学本领,未尝不可建立一番功业。”老人的眼里闪着睿智的光芒,“呵呵,有些事情不能看表面,我对公子你有信心,公子也必定不会负我的。这事就这么定了。追儿,给公子见礼。”
洪秀如何不明白,但也不好推却,只好道:“不必客气,我痴长沈兄弟一岁,以后就是亲兄弟了。”
比起沈追,洪秀的年纪也不过大了一两岁,沈追如何能服气,鼻子里哼了一声,手草草一拱,“见过公子。”
沈追毕竟小孩脾气未脱,更何况刚才洪秀这厮居然连自己祖父的书都没读过,沈追气大了,头一别望着车外,爱理不理,洪秀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只好当没看见。
“我托付追儿给你,另一个意思也只想趁脑子还清楚,专心学问,对了公子昨日给老儿了两本书,老儿看了。”
“先生觉的如何?”
“旷世奇书,绝世之作啊,这《几何》居然是海外狄夷所作,书序中说,乃是极西大秦国又称希腊的一位番人大算学家欧几里德所著,却不知洪七公子又是如何得到此书的呢?”
“哦,这倒全是机缘巧合……”
不久前 梁山上
原来洪秀上梁山不久,山里的马匹染了传染病,洪秀推荐东昌府皇甫端现世伯乐,就请戴宗按老办法去拉人。戴宗走的快,不一日到了东昌府,找人打听了皇甫端住处,找到皇甫兽医,推说是泰安州岳庙里打供太保, 现有香客供奉了几匹好马,说是大金国王子骑过的座骑,不巧病了,特地差自己白银五十两作安家之资,请紫髯伯移尊步去庙上相马医病,早早动身,晚了只贵怕误了宝马性命。”皇甫端是爱马之人,一听有如此名马,当下打点包裹就随戴宗上路,好在他未成家锁了房子说走就走。结果走在半路上被王矮虎等一筹好汉活捉上山。皇甫端上得山,洪秀、博士一见,果然碧眼重瞳,虬髯过腹,按博士的话讲,活脱一个本拉登,所幸在当时这属于仪表不凡,洪秀见了大喜,便诚心诚意请皇甫端留在山上坐把交椅,还许以中华马行干股一份,拜为掌柜,和段景住一起,一个负责买马,一个负责相马,培训相马师,马的保育等。皇甫端如何不喜,当即答应入伙,别的不说光中华马行干股的钱就可以退休了,但洪秀也不亏,有皇甫端这位伯乐在,就是金字招牌,而且能提高买马的质量,马也会少生病多下崽,有赚无赔啊。皇甫端果然出手不凡,不几日生病的马就见了起色,弄的好几头领还特地去问,是不是也能顺便把宋江的背疮也治了,引来一段笑话不提。
那皇甫端又和韩公廉读到的《几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日,洪秀去查看了马匹,见马恢复的不错,便和皇甫端聊起来,洪秀建议皇甫端立言,“皇甫大哥何不把自己的兽医经验写成书,顺遍写写马经什么的”。皇甫端笑笑说,“小的早就写成书了,只是没有堪印,便拿了稿子出来,结果带出一本奇怪的书。是羊皮纸做的。
洪秀便问皇甫端那是什么书。
皇甫端说自己也读不大懂这书,是他祖父留下的遗物,上面是大食国的文字,他倒也识得,指着书名道:“此书名叫欧几里德的基础(Euclidi‘s Elementa)。”
洪秀对书倒不觉的什么,反而奇怪地问皇甫端道:“皇甫大哥如何识得大食国文字?”
皇甫端道:“洪哥有所不知,我祖上本是大食国人,几十年前来到中国,定居下来,因我家世代都做阿訇,常读古兰经,因此一直识得大食国文字。”
洪秀点点头,心说,难怪这么象拉登呢, 果然是阿里巴巴,“皇甫大哥,你可立了大功一件了,此书可是宝书啊。”
“岂止宝书,简直是绝世之宝。”博士却太知道几何的价值了,有了几何和蒋敬结合过去算学成就学会的代数,数学而不是算术已经插上两个茁壮的翅膀了,而且这本泊来的巨著还有另一层好处,只是洪秀还没发觉。
“是吗,有这么好?”皇甫端也没想到会这样,“我知道这是一本图形测量的书,可我不太懂这些。”
“不打紧,我看不若如此,马匹的事先叫小喽罗帮着照顾,我找蒋敬来帮你,把这书翻译成汉文,这可是第一要紧的事。”
蒋敬是相当有学术热情的人,听说有西方大食国的算学著作,本不以为意,结果一接触之后,大为倾倒,居然逼着皇甫端日以继夜苦干,再加上洪秀点拨,其实是博士在背后指点,很快就翻译出了汉文版本的《几何》,并且弄清楚了原来不是大食国的书,而是大食国翻译自大秦国欧几里德的著作。当时翻译书名的时候还起了大争端,最后请萧让起个好名字。
萧让听了这书的大致内容后,漫声吟了一句诗,“醉酒当歌,人生几何?”随手在书案上写下四个字,“我看就叫《几何原本》吧。”
[1]中国古代分数说法,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