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读了闻焕章的谏策,恍然顿悟,只觉眼前豁然开朗,仿佛别有洞天,之前困扰自己的问题都已经无关紧要,正要详细询问。却听门外一阵喧哗,只听李逵怒骂的声音,又有人哭爹叫妈,又听到燕青劝阻的声音。只见喽罗甲冲了进来,道:“洪哥,风紧,扯。(意思翻译成现代黑话就是:条子来了,快走)”。
洪秀眼睛一瞪,“慌什么慌,丢人现眼,走,去看看。”洪秀知道,多半是昨晚上的事情,要来的总要来,三个人刚走出茅屋,就见院子里挤满了人,看打扮都是开封府的衙役。原来众衙役奉了盛章之令去捉洪秀,在熙熙楼扑空了,但红旗马车目标太明显,于是一路跟到安仁村来了。
只见衙役们一个个手里拿着水火棍,铁链子,有的还有点面熟,好象是在户部见过的,有好几个头一脸惨相,有鼻子出血的,还有蹲地上起不来的,而动手的还在一边安定,一副老子还没打够的样子,正是李逵,被燕青拦在一边,洪秀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而一起来的乐队班子都吓得都缩在院子一角,却有好奇地伸长脖子看热闹。洪秀一眼就看到一个白衣中年人负手站在人群后面,似乎这一切跟他没有关系,但是他那柄有杀气的剑以及从范阳毡笠儿下露出的脸上的另人记忆深刻的伤疤,让洪秀立刻就认出这位京城第一的大捕头--冷血。
“闹哄哄的,成何体统,没看见这里是闻教授的家宅?谁是说话的正主?”洪秀脸色一沉道。
张龙赵虎一怔,只觉的眼前的少年刚才还笑嘻嘻,可转眼象换了个人似的,明明对方不过是年方弱冠的少年,怎么自己腿肚子都有点转筋,他俩回头看看冷血,可冷血毫无说话的意思,张龙硬着头皮,张口道:“您便是大名洪七公子吧?我们开风府盛大人有要事请你们去一次,您看?”张龙赵虎在开封做衙役多年,捉人从来就是拿链子套上就走,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客气的,可他们也不是傻瓜,昨天还刚见过洪秀解了户部王尚书的围,又是敢闯禁苑的主,蔡太师都关注的人,那能是简单的吗,自己要不客气点只怕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洪秀没说话,喽罗甲挺机灵,喝一声,“叫你们作主的来说。”这意思明摆着,你们也就能和我说说,要跟洪哥说话,还不够分量。众衙役都回头看着冷血,对一贯独行的冷血,众人早有怨言,可是冷血是京畿乃至北六路数的上的剑客,因诸葛侯爷的关系替官府出力,六扇门也只能忍一口气。冷血表面上似乎事不关己的样子,事实上他身上每一分肌肉都已经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就好象一只豹子随时可以出击,扑向猎物。他必须小心在意,这里表面上李逵很凶悍,可是他看的出那个手腕上露出花绣的年青人才是高手,这个人不露声色,可是功夫只怕比自己的师傅当年都在仲伯之间,居然还这么年轻,真不知道是怎么练成的。
冷血走上两步,声音也是冷冷的,“洪七公子,昨天晚上有人闯了禁苑,你不会不知道吧。”
洪秀觉得冷血的眼光向两道剑一样刺了过来,“我当是谁,原来是冷大名捕,幸会幸会,此事本人当然知道,今天城里都传遍了。”好在洪秀脸皮够厚,就当挠痒痒。
“知道就好,开封府责任所在,盛大人想请洪七公子过去问些许问题,相必洪七公子不会拒绝吧。”冷血步步紧逼。
“这个,洪公子不会和此事有关,我去和盛大人说说。”韩公廉道,他虽然吃不准洪秀是不是涉及,但还是决定帮一把,不管怎么说太学祭酒的面子总要给,盛章说起来当初也算自己的学生。
“我拒绝。”洪秀出人意料地比冷血还蛮横。
“你说什么?”冷血手已经按上剑柄,万不得以冷血不想动手,“公子不要逼人过甚。”
“你居然说我逼人太甚?请我过去,有这样请人的吗?”洪秀一指张龙赵虎等衙役。因为紧张,他们下意识地已经都把铁链和水火棍举起来了。
“把链子放下!”冷血低声喝道,众衙役闻声一震,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忙把铁链都放下了。
“洪哥,不能去。”喽罗甲急道。
“怕这群鸟汉怎地,惹火了你爷爷,一斧……”李逵刚了半句,就被燕青捂住了嘴,总算是没有说出板斧来。
冷血的瞳孔一收,“原来是这样。”这一个斧字使一直在追查洪秀的冷血立刻明白了这群人真正的身份,毕竟李逵是长期悬赏捉拿的要犯,“请公子放心,只是请公子一个人去问些问题。”虽然冷血明白这群人是四大寇之首的梁山剧盗,但还是神色不动,继续按原定的计划进行。
“你是说只要我一个就行了,和我的兄弟无关,不是吗?”洪秀眯着眼看着冷血,他很清楚官府的主意,擒贼擒王,自己本来就是强盗头子,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不错,跟你的兄弟无关。”冷血的话听上去怎么都感觉另有一层威胁在里面。
“怎么,洪哥,你真要去?这几个小卒,还不在我们兄弟眼里。”燕青担心地问道,意思是不如全部放倒算了。
“我洪七什么时候怕过。”洪秀平静道,“我们是来做生意的,如果跟官府合作好,买卖还怎么做的下去呢。”
“公子说的不错,只要你没做过,又何惧之有?”冷血道。
我做过也不怕,洪秀心说,当然不能这么说,博士安慰洪秀,“放心吧,有我在呢,有些手段,虽然不是应对大宋律令的,但是一定可以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闻焕章一直没说话,但凭他的才智早就猜出是洪秀干的好事,可他梢一斟酌,便知道只要处置得当,必定是有惊无险,笑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去找父母官大人聊聊也好。”
洪秀见闻焕章也这么说,心里吃了个定心丸,便道:“不错,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老子便随你冷大人走一趟。我手上的事要交代一下,大人不介意吧。”
冷血暗自冷笑,要串供也随你,难道怕你飞了不成,“无妨,冷血在此等候便是。
洪秀、燕青和闻焕章凑在一起商量,闻焕章说了几句,洪秀点点头,“正和我意。”他又补充了几句,这有他的主意也有博士的建议,说的燕青和闻焕章哈哈大笑。
洪秀一挥手,喊过那些乐队班子,“奏乐起来,我们开封府去者。”
乐师们也好,衙役也好都面面相觑,哪有去官府投案还吹吹打打的呀?
洪秀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了了,“怎么,我租乐队的钱都出了,可不能白花呀。”
……
热闹的浚仪桥头人流熙熙,人群攘攘,这里北同尚书省,御史台,而西面便是开封府,但这些机要机构半点不能影响这里的繁华。一群西域来的客商刚从附近的袄庙里拜了火神,正在路边的史家瓠羹吃羹汤,如果用现代的说法,大约和波霸奶茶店差不多吧,各式各样的甜品任你选择,而史家瓠羹则是最好的,不论是香港铜罗湾,还是上海新天地,还是美国旧金山,任何甜品店都不会比史家瓠羹的甜品品种更多,味道更好了。
一般瓠羹只不过十钱而已,在冬日里手捂着暖哄哄的羹碗,喝上一口甜甜的水果羹,真是难以拒绝的简单享受。如果你有钱,一定要点最有名的一品周待诏瓠羹,要卖一百二十文钱,如果你有幸尝到的话,一定会乐不思归了。胡人们就着精美的餐具喝着瓠羹,一边看着浚仪桥边的景致,胡言胡语地赞叹着中原的繁华,却发现路上的行人都不走了,都伸着脖子在往一处看,胡人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用生硬的汉话问着:“小二儿,小二儿?怎么了儿?”
没有人回答,店里的伙计都放下生意,涌到街上看热闹了。
人群喊着:“来了,来了。”
人们踮着脚,从人缝里看到前面来了一行队伍,前面有衙役敲着锣开道,可是人们听不到他的锣声,因为后面跟着的鼓乐班子,正起劲地吹奏着,吹的当然都是大晟乐,其他旧乐是禁止的,这多少有点象文革的样板戏,不过样板戏都是精品,大晟乐也算是集宋词曲之大成的,尽管翻来覆去都是些粉饰太平的词曲,但呜里嘛里的,倒也热闹非凡。然后就是一辆豪华的红旗马车,拉车的马踏着整齐步伐走了过来,这几天只要有红旗马车的地方都能引起围观,不过人们注意力的焦点却是马车后面的人,当先一个步行的中年人,戴着白范阳毡笠儿,把大半的脸隐藏在斗笠的阴影里,京师的百姓都认得,是名捕冷血。后面跟着两匹马,有一群衙役拿着水火棍铁链押着,可是马上的两个人却好象反而很神气似的。左边一个俊俏后生,穿着青色窄袖胡服褂子,虎背猿腰身形急健,脸上一片祥和,和路人招呼着,让人感觉很亲近。右手一个少年,披一身黑底云纹底箭袖,大红中衣,在马上左顾右盼,脸上也挂着笑,却让人觉的贼忒兮兮,就好象美女走在路上,忽然有人对着你笑并且说:“小姐,好象在哪里见过?”就是那种感觉了。更奇怪的是这人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黑黑的东西,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不过感觉还蛮有趣的。两个年轻人各有风范,惹得众人都驻足观看,不少大姑娘小媳妇更是红着脸切切私语,当然大多都是在说左边那个如何俊俏,却使的右边那个更为得意,左右拱手示意,嘴里重复着:“父老兄弟们好,父老兄弟们辛苦了。”
引得众人哈哈大笑,当然会出这种洋相的自然是我们的活宝洪秀小朋友了。
张龙赵虎等衙役们可就很不爽了,我们是来抓人的,虽说名义是请,但进了开封府可就由不得你们了,他们拿着水火棍,驱赶着人群,“让开,让开,有什么好看的,你当他们是好人吗,是好人能去开封府吗?”
百姓们可没见过开封府对犯人这么客气的,而且眼尖的已经认出,这马车这两个人都是这两天刚进城的大名实业的两个公子,这里面必定有隐情,众多在街上无所事事的闲汉便干脆跟着衙役们走,所谓哪里有热闹往哪里扎堆,这个传统千年以来倒一直流传着。
洪秀一行人被百姓拥着来在开封府,衙役们便要赶人,洪秀看着冷血,“冷大人,难道开封作公的便如此对待百姓的吗,既然请我来问话,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呢?”
冷血沉着脸道:“开封府办案,没必要都要公开吧?”这件事情涉及皇宫,冷血也不敢托大,使了个眼色叫张龙进去禀报盛章大人。
盛章早坐在大堂里等着了,准备洪秀一进来就抓起来,好向太师请功,听了禀报,一拍惊堂木,“咄,岂有此理,把人犯拉进来,老百姓哄出去。”
好些泼皮趁乱早已经钻进大院了,听到盛章的吼叫,立刻哄闹起来,“打人啦。衙役打人啊。”
盛章呼地站起来,心说,今天怎么了?老百姓胆子这么大,要造反不成?他却不知道,这里虽然很多是普通百姓,但带头起哄的却都是韩伯龙手下的混混。他们是怎么来的呢,却是喽罗甲奉了洪秀、闻焕章的命令快马如飞去通知韩伯龙、杜兴等人。洪秀一路大鸣大放的走的慢,两边就赶上了。
盛章正要吩咐衙役来硬的,却听到有人咳嗽一声,“怎么,盛大人,你读的圣贤书,便是叫你如此为官的吗?”盛章一怔,循声望去,公堂外红旗马车里出来一个老者,却是太学祭酒韩公廉,他职位比自己可低的多了,可自己当年也是太学上舍出身,说起来韩公廉是自己的山长,自己算是韩的门生,一日为师,这永远是尊长,盛章不是什么尊师重道的人,但这表面功夫也只能做足免的落人口实,忙抢步上去,“老山长,您如何来了?”
“趁自己还走的动,看看自己的学生怎么任意妄为?”
“哟,您这话如何说起?学生只是请洪公子来问问话,再说这事牵涉宫里,传扬出去怕不好吧?”盛章低声解释道,他心里暗骂,怎么这老家伙会在这里?他和这洪贼首也有瓜葛?真是麻烦。
“哈,城里都传遍了的事,大人还藏着掖着?”洪秀跳下马,大步走进公堂,盛章怒气往上撞,这小子太嚣张了,看驾式跟老爷回府似的,到底你是开封府,还是我是开封府啊?
“昨天有人闯进宫里,到底是谁干的,开封的每个老百姓都有权知道真相,否则民心不稳,会造成恐慌,大家说,是不是啊?”洪秀回身对围观的百姓高声问道。
老百姓一片楞然,他们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但马上都爆出一片呼应声,“对说的好,咱们就住在皇城根的,有权知道是咋回事。”“有理!”“没错!”这下一些本来见了衙役害怕想撤的百姓胆气粗了。洪秀这套说辞,自然是博士的功劳,他小时候曾经政府封锁所有负面新闻,但终于难以抑制百姓的知情权,逐步开放了新闻自由,而这种情况在现下的大宋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盛章对为官老辣,一听洪秀的说辞,心里暗道,“小子,好一张利口,只怕今天事情难办了。”他换上一张笑脸,“这位莫非就是近日的风云人物洪七公子?”
洪秀一拱手,“好说,晚生便是。”
盛章回头看看后面,屏风后面蔡太师的代表张干办就坐在后面,没办法了,蔡太师要的人,也罢,“来人啊,拿下了。”
众人都是一惊。
…………
……
“慢,洪七公子乃是朝庭命官,按大宋律令,无凭无据,不可将其拘禁。”发话的是闻焕章。
盛章一见是闻焕章,头又大了一圈,闻焕章虽是布衣,但此人腹有机谋,是京师有名的贤士,人脉又很广不少高官都以和他有交情为荣,怎么他也来了?盛章刚一犹豫,又听到后面有人咳嗽,心道,没办法了,硬头皮也只能上了,他脸一横,道:“原来是闻教授,如何得闲来开封府?莫非为这洪七说情,告诉你,此人和昨日暗闯皇宫大案,有关,可别把自己陷进去了。”
盛章大笑起来,“你说洪七是朝庭命官,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啊?哈哈哈。”他笑了半天却发现公堂上没有一个人随着他笑的,反倒是洪秀用着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他,颇感无趣,讪讪地收了声,清清嗓子,想掩盖过去,反而引得围观百姓一阵哄笑。
洪秀看着冷血,晒笑道:“冷捕头,你不是说是请我来问话的吗?如何一到公堂就要抓人,有凭据吗?”
冷血也没想到盛章忽然翻脸要抓人,一时语塞。
盛章高声道:“到了我开封府,见官不拜,按大宋律令便是有罪。”
闻焕章摇头道:“盛大人贵人忘事,刚才老生已经说过,洪七公子乃是朝庭命官。”
“命官?什么官,谁封的?”盛章厉声道。
“从九品将仕郎,乃是户部王大人亲自提举,大人有意见吗?”闻焕章不徐不慢道,心说我大场面见多了,你盛章吓唬谁呢?
盛章见闻焕章说的语气肯定,心中一怯,户部尚书王黼,那说起来比自己官可高多了,虽然自己是总知京师也不惧他,但王黼背后的梁公公可是得罪不起的,可这里又有蔡太师钧旨也怠慢不得,这……
洪秀对要借助所谓官衔来保护自己可不太满意,按他的意思,直接来个“梁山好汉河北特种兵在此,谁来送死,”那才叫爽,不过他也知道这不行,否则在京师就内没法做生意了,因此这合法的外衣也必须保持着。
“如果是朝廷命官,可有印信?”盛章将信将疑。
“印信还在户部,不日即可下发。”
“那就是没有了,现在补可就来不及了。”盛章办案多年,一下抓住了对方弱点。
“大人可别忘记了,大人是请洪公子来问话的,而不是嫌犯,大人要抓人得有凭证,无凭无据,盛大人,这里众目睽睽,大人不怕御史台参你枉法妄为吗?”闻焕章对官场一套熟悉的很自然不惧。
“好,好,说的好,就算是问话,不过洪七一介布衣,上堂礼应行下跪,否则就是藐视朝廷!”盛章有了救命稻草心里有底,语气也咄咄逼人,一边说,一边啪一拍惊堂木,“不跪,就关到大牢里。”
堂上两边站立的衙役发出“威……”“武……”的应和,震得地面都有些震颤,不少百姓吓的脸色都变了。
可这边洪秀却不当回事,你法庭弄的庄严是应该的,但有理没理难道就看谁嗓门大吗。
盛章正想叫衙役动手,突然觉的自己眼睛一花,然后自己脖子被什么东西凉凉的一抹,再看时洪秀身边多了一个青衣劲装的青年人,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盛章觉的自己喉咙凉凉的,血在往下流淌,这,这个暴徒居然敢在公堂上行刺知府,可盛章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人,”冷血早已冲上去护住了盛章,自己眼光从没离开过那个身上有花绣的青年,那人一动,自己也跟着动了,可是人家一动之间,冷血就知道字己追不上人家的轻功。不过这并不要紧,追不上对方不代表杀不了对方,他对自己的剑有信心,过去有多少身手高过自己的丧在这柄剑下。冷血盯着那青年,手扶在剑柄上,白晰的皮肤下青筋崩紧了,杀气立刻弥漫在大堂上,可是对方那青年却豪不在意的样子。“大人,没事。”冷血回头对盛章悄声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大人,那不是血,您没事。”
盛章一抹自己的脖子,手上全是淋漓的墨汁,再一看桌上的毛笔笔尖是歪的,原来刚才那个青年人一晃之间,拿桌上的毛笔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把,盛章一个机灵,冷汗下来了,这还是人吗,简直和鬼魅一样,他隐隐想起枢密院的密报里曾说起过,梁山有个浪子燕青乃是个武学的奇才,一身轻功无人可敌。他想干什么,想杀我?不,想杀我对他太容易了,对了,是警告,要我别太过份,如果来硬的他比我更硬,妈的,他们连禁苑都来去自由,要杀我还不容易。哈哈哈,我怎么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走走形式算了,太师虽然若不起,可毕竟还是自己的命最要紧。盛章来回想了半天,打定主意,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都尿出来了,忙勉强吩咐一声,“暂时退堂。”急匆匆回后宅去了。
等盛章总算缓过精神来回到堂上的时候,发现大堂外面已经挤满了百姓,原来之前大堂上燕青动手,因为身手太快,除了冷血谁都没看清,而后面冷血对上燕青,百姓们虽感觉不到杀气,但冷血按着剑柄谁都看出不对来了,最要命的是盛章官服前面湿了一片,被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开封府审闯禁苑的飞贼,知府大人吓尿了裤子,这消息才片刻已经传遍周围的大街小巷了,行商的,买卖的,站街的妓女,跑腿的小厮,各色人等,都闹哄哄来看热闹,按往时,开封府大门南开,谁敢进来,但现在别人都进来了,那咱也进来扎堆。
盛章气的半死,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在公案后坐定,刚要说话眼前多了四个人。盛章手一抖,我的佬佬,今天算是倒霉倒到家了,说这四个怎么也来了。
只见左手第一个,一拱手,“鄙人讼师赵不败,见过父母大人。”
第二个也作个揖,道:“小的钱常胜,有礼了。”
三一个鞠一个躬, “孙有理见过大人。”
最后一个跪倒磕头,“草民沈死官给大人叩头了。”
盛章呲牙咧嘴,“混帐,你等四人来干什么?”
“慢,洪七公子乃是朝庭命官,按大宋律令,无凭无据,不可将其拘禁。”发话的是闻焕章。
盛章一见是闻焕章,头又大了一圈,闻焕章虽是布衣,但此人腹有机谋,是京师有名的贤士,人脉又很广不少高官都以和他有交情为荣,怎么他也来了?盛章刚一犹豫,又听到后面有人咳嗽,心道,没办法了,硬头皮也只能上了,他脸一横,道:“原来是闻教授,如何得闲来开封府?莫非为这洪七说情,告诉你,此人和昨日暗闯皇宫大案,有关,可别把自己陷进去了。”
盛章大笑起来,“你说洪七是朝庭命官,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啊?哈哈哈。”他笑了半天却发现公堂上没有一个人随着他笑的,反倒是洪秀用着一种嘲弄的眼神看着他,颇感无趣,讪讪地收了声,清清嗓子,想掩盖过去,反而引得围观百姓一阵哄笑。
洪秀看着冷血,晒笑道:“冷捕头,你不是说是请我来问话的吗?如何一到公堂就要抓人,有凭据吗?”
冷血也没想到盛章忽然翻脸要抓人,一时语塞。
盛章高声道:“到了我开封府,见官不拜,按大宋律令便是有罪。”
闻焕章摇头道:“盛大人贵人忘事,刚才老生已经说过,洪七公子乃是朝庭命官。”
“命官?什么官,谁封的?”盛章厉声道。
“从九品将仕郎,乃是户部王大人亲自提举,大人有意见吗?”闻焕章不徐不慢道,心说我大场面见多了,你盛章吓唬谁呢?
盛章见闻焕章说的语气肯定,心中一怯,户部尚书王黼,那说起来比自己官可高多了,虽然自己是总知京师也不惧他,但王黼背后的梁公公可是得罪不起的,可这里又有蔡太师钧旨也怠慢不得,这……
洪秀对要借助所谓官衔来保护自己可不太满意,按他的意思,直接来个“梁山好汉河北特种兵在此,谁来送死,”那才叫爽,不过他也知道这不行,否则在京师就内没法做生意了,因此这合法的外衣也必须保持着。
“如果是朝廷命官,可有印信?”盛章将信将疑。
“印信还在户部,不日即可下发。”
“那就是没有了,现在补可就来不及了。”盛章办案多年,一下抓住了对方弱点。
“大人可别忘记了,大人是请洪公子来问话的,而不是嫌犯,大人要抓人得有凭证,无凭无据,盛大人,这里众目睽睽,大人不怕御史台参你枉法妄为吗?”闻焕章对官场一套熟悉的很自然不惧。
“好,好,说的好,就算是问话,不过洪七一介布衣,上堂礼应行下跪,否则就是藐视朝廷!”盛章有了救命稻草心里有底,语气也咄咄逼人,一边说,一边啪一拍惊堂木,“不跪,就关到大牢里。”
堂上两边站立的衙役发出“威……”“武……”的应和,震得地面都有些震颤,不少百姓吓的脸色都变了。
可这边洪秀却不当回事,你法庭弄的庄严是应该的,但有理没理难道就看谁嗓门大吗。
盛章正想叫衙役动手,突然觉的自己眼睛一花,然后自己脖子被什么东西凉凉的一抹,再看时洪秀身边多了一个青衣劲装的青年人,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盛章觉的自己喉咙凉凉的,血在往下流淌,这,这个暴徒居然敢在公堂上行刺知府,可盛章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人,”冷血早已冲上去护住了盛章,自己眼光从没离开过那个身上有花绣的青年,那人一动,自己也跟着动了,可是人家一动之间,冷血就知道字己追不上人家的轻功。不过这并不要紧,追不上对方不代表杀不了对方,他对自己的剑有信心,过去有多少身手高过自己的丧在这柄剑下。冷血盯着那青年,手扶在剑柄上,白晰的皮肤下青筋崩紧了,杀气立刻弥漫在大堂上,可是对方那青年却豪不在意的样子。“大人,没事。”冷血回头对盛章悄声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大人,那不是血,您没事。”
盛章一抹自己的脖子,手上全是淋漓的墨汁,再一看桌上的毛笔笔尖是歪的,原来刚才那个青年人一晃之间,拿桌上的毛笔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把,盛章一个机灵,冷汗下来了,这还是人吗,简直和鬼魅一样,他隐隐想起枢密院的密报里曾说起过,梁山有个浪子燕青乃是个武学的奇才,一身轻功无人可敌。他想干什么,想杀我?不,想杀我对他太容易了,对了,是警告,要我别太过份,如果来硬的他比我更硬,妈的,他们连禁苑都来去自由,要杀我还不容易。哈哈哈,我怎么会跟自己的命过不去呢,走走形式算了,太师虽然若不起,可毕竟还是自己的命最要紧。盛章来回想了半天,打定主意,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都尿出来了,忙勉强吩咐一声,“暂时退堂。”急匆匆回后宅去了。
等盛章总算缓过精神来回到堂上的时候,发现大堂外面已经挤满了百姓,原来之前大堂上燕青动手,因为身手太快,除了冷血谁都没看清,而后面冷血对上燕青,百姓们虽感觉不到杀气,但冷血按着剑柄谁都看出不对来了,最要命的是盛章官服前面湿了一片,被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开封府审闯禁苑的飞贼,知府大人吓尿了裤子,这消息才片刻已经传遍周围的大街小巷了,行商的,买卖的,站街的妓女,跑腿的小厮,各色人等,都闹哄哄来看热闹,按往时,开封府大门南开,谁敢进来,但现在别人都进来了,那咱也进来扎堆。
盛章气的半死,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在公案后坐定,刚要说话眼前多了四个人。盛章手一抖,我的佬佬,今天算是倒霉倒到家了,这四个怎么也来了。
只见左手第一个,一拱手,“鄙人赵不败,见过父母大人。”
第二个也作个揖,道:“小的钱常胜,有礼了。”
三一个鞠一个躬, “孙有理见过大人。”
最后一个跪倒磕头,“草民沈死官给大人叩头了。”
盛章呲牙咧嘴,“混帐,你等四人来干什么?”
赵不败手一摆,“诶,大人说什么呢,是说大人混帐,还是小人混帐呢?如果小人混帐,小人就实在冤枉了,小人只不过给大人行礼,就被大人说成混帐,难道该大人向小人行礼不成,这成何体统啊?”
钱常胜点点头道:“不错,大人虽然是高高在上,但公堂之上乃是代表皇上,如此污言,实在有辱朝廷尊严。”
孙有理叹口气道:“我们小人被骂两句也罢了,损伤皇上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事情就大了。”
沈死官劝住这三人,道:“算拉,算拉,大人也没说是我们小人混帐,到底谁混帐,小人不敢说。”众百姓哄堂大笑。
盛章想反击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京师闻名的四大讼师赵钱孙沈都到了这里,自己一个不注意就给来了个下马威,老天,我盛章没得罪你啊。众衙役也是一脸苦涩,哪次老爷在他们手里输了官司,最后都还不是咱们下面的成出气筒。
洪秀手一叉斜靠在柱子上,哈,好玩,现在你拿轿子请我走,我都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