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宋江、吴用进兵,于攸县、庐陵、豫章连破吴军,东吴大将丁奉、徐盛、朱桓、朱然等皆亡。孙权退军柴桑,又闻东边建业及江东郡县,尽数沦陷,众官及权大惊。顾雍道:“如今只好再遣使者,向曹操求救也。”孙权摇头道:“数番求援,他只是口头敷衍,眼见得欲坐收渔利,岂会助我?”顾雍道:“此番不同。若是那刘备与曹操不共戴天,若是东吴覆亡,刘备坐大,则曹操亦难安也。”
诸葛瑾道:“他正是要等东吴覆亡,然后乘刘备兵力疲惫时收拾两家也。”忽然张昭出道:“大王,如今势难保全,老臣有一策。”孙权问道:“何策?”张昭摇一摇头道:“如今江东沦陷,前面陆伯言又被刘备所拒,老臣看来,这割据事业,是难得的了。为今之际,不如投归曹操。”
此言一出,众皆大惊。孙韶拍案起道:“老大人此是何言!我等当初承破虏、讨逆基业,如今岂可归降曹孟德耶!”张昭道:“一则,曹操乃汉室正统丞相,协天子以令诸侯;二者,曹操为人虽多谋略,却亦是英雄胸襟;三者,曹操与刘备誓不两立,前番又与我有盟约。今大王举全吴数万之众归附,曹操必喜,厚待大王,如此既可再为朝廷效命,亦可保大王英名也。”一席话说完,孙权大怒道:
“昔日赤壁前夕,子布先生也是劝孤投降曹操;今日又劝孤投降曹操;孤占据江东,已然三世,莫非竟要居曹操之下否?他日九泉之下,岂有面目见先父先兄!”
张昭坦然道:“大王与曹操同是王爵,今日虽归附于他,却是效命汉室,有何无颜?若不当机立断,只恐不但耽误大王前程,也害了百姓士卒性命。”
孙权闻言,正欲说话,一边诸葛瑾出道:“不可,不可!大王,曹操与我盟约,不过是相互利用。如今坐视我被贼军攻伐,不发一兵相救,其意昭然。今若投他,是自取其辱也。下官不才,愿拼出性命,陪同孙仁郡主,再往刘备大营走一遭,以亲戚之情说之,交还荆州全土,只求归还江东六郡,然后共伐曹操。想来刘备因恨报关羽之仇,如今也当消了,或者应允,未可知也。”张昭道:“子瑜所言谬矣。我军与刘备请和,已有多次。他既不允,如今焉肯答应?若兵临城下求和,又被拒了,这才是自取其辱。且与刘备求和,难免说到共灭曹操之事,若是刘备阴毒,把求盟书与曹操看,必叫曹操深恨我等,则这一路也断绝也。至于郡主,前番回东吴来时,还差些把刘禅带来,引得两下交兵,如今自己回去,岂不有辱孙氏家门?且刘备亦必不肯从也。故与其若此,不如直降曹也。”
孙权听得脸色渐渐回复了。不料一人站出,指张昭大骂道:“皓首匹夫!汝三番五次,撺掇大王投降曹操,莫非曹操给了汝甚么官爵么?”众人看时,却是诸葛恪,无不变色。诸葛瑾急急拉他,诸葛恪朝前一步,对孙权道:“大王,自古争霸者,生死事小,名节事大。今日与刘备交战,若与之谋和,虽是力有不敌,非为耻也。若是不允,再整六军,决一雌雄,非为晚也。且如今我却有一计。那刘备麾下梁山军,千里略进,所到收买民心,显见有所不轨。我等不妨私下与梁山军谋和,却又故意叫刘备得知,只说梁山军联接东海军,欲合谋反叛刘备,自立为主。如此教他将帅相疑,我方战和有转机也。今那曹操在北,坐观孙刘两家相斗,伪有盟约,又不发兵支援。若是战败往投,正中彼阴毒之心,岂不坏过与刘备求和十倍?且曹操为人阴险,主公雄才,他必深嫉之,主公投他,难保无虞!”张昭呵呵大笑道:“元逊为人聪明,何作此无智无礼之言也?老夫年岁已高,所以不避大王猜嫌,屡进肺腑之言者,唯思当初伯符将军重托,不敢相废也。
梁山军渠首宋江、吴用皆是奸诈之辈,刘备亦非常人,你这离间之计,如何说成便成?到时与刘备求和被拒,又断了归附曹操一路,则数万将士,徒遭兵祸,你诸葛父子倒好籍孔明的门户,到刘玄德帐中受上宾之礼了,是也不是?”诸葛恪闻言大怒,正要复开口,顾雍急急出道:“张公,元逊,都莫说了。大家俱是为大吴进言,决断还在大王。今日且退,再作思量,如何?”于是各自散去。
次日,孙权再聚众官商议。孙韶道:“以末将看来,此地兵力寡微,难于支撑,大王当尊驾到陆伯言军中,末将留守此地,以当贼军。”张昭道:“江北一路平坦,去不去陆伯言军中倒不是大事。只是老臣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投曹一路。”诸葛恪岂甘示弱,出来驳斥,两个争论不休。孙权只是决断不下。忽然间哨马来报,说梁山军林冲、东海军童威,引军万余,水路并进,从东面杀来,据柴桑不过十余日路程了。众官皆大惊。须臾,又闻西边警讯,说江夏被梁山军攻占。顾雍闻言叫苦道:“江夏被占,则我与陆伯言之间为贼军切断也!”孙权听了,心头惶惶无主,教众官且散去,自己回后堂,闷头沉思,总拿不定主意。诸葛瑾、张昭等分头登门,各自言和刘和曹之事,孙权决断不下。
次日再聚,正商议间,又报曹操遣张辽、曹休为大将,起兵数万,自合肥、寿春出,逼近长江。曹操自提大军,徐晃、曹仁为前部,自宛城、襄阳有南进之势。张昭惊道:“大王!曹公此举,眼见是看我不敌刘备,故欲起军前来;非为救我,却是图谋江东土地也!今日之势,若不早早归附于他,则等曹军进长江,据江东之后,我这里于曹操成弃子,恐欲求归附而不得也!大王可急急遣使前往,与曹公商议归附之事!”诸葛恪厉声道:“子布先生此是何言!曹操凶心暴露,欲并我江东,你还与他谋和!大王,曹操既然如此举动,刘备亦必恐慌也。我等正好乘机送回郡主,与刘备谋和,共抗曹操,似此可安如泰山。”张昭道:“纵然刘备准和,江东六郡终是他人的,你欲教主公何处安身耶?”诸葛恪道:“你若是教大王归附曹操,只恐莫说江东六郡,连自家性命,也都捏别人手中了!”
两个朝堂之上,争辩不休。忽然有孙权府中丫鬟,急匆匆跑来,哭拜道:“大王,郡主没了!”孙权大惊:“为何没了!”丫鬟伏地大哭道:“郡主因闻说众官商议,要送她回见刘备,心中百感交集,哭了半夜,自刎身亡!”孙权闻之,如晴天霹雳,跌坐于椅,一言不发。众官面面相觑。孙权沉默片刻,忽然跃起,指东边大骂道:“大耳匹夫!当初我家周郎赤壁一把火,救你性命,孤又借你荆州,助你立业,叵耐今日汝竟如此相逼!害死我妹子,此仇不共戴天!”回顾孙韶道:
“即刻整顿此处军马,待孤亲与大耳贼决一死战!”
众官闻之色变,诸葛瑾大急,抢步而出,伏地道:“大王!今日困顿此处,三面受敌,兵马不过万,切不可负一时之气,以乱大局!”孙权怒道:“子瑜,孤待你一向如何,今刘备夺我江山,害死我妹,你竟还教我向他投降,是何居心!”诸葛瑾连连叩首道:“大王,若归曹操,是为投降,今与刘备,只是议和。
请大王三思!切切!”孙权冷笑不语,诸葛瑾见了,惨然道:“下官与大王,一向肝胆相交。今日大王如此说,是见疑下官也。然臣一片赤诚,天地可知也。”
在地上叩首三下,起身,径直出门去了。诸葛恪急急向孙权行个礼,亦跟出门去。
孙权哈哈笑道:“好好好,去了也好。”乃拔剑道:“孤意决矣!整顿军马,全军向西,先夺回江夏,再与陆伯言会师!”众官皆无言,张昭挺身而出道:“大王若为此举,不惟于国于民不利,亦有愧于孙破虏讨逆二位先将军!”孙权愕然道:“为何?”张昭正色道:“昔日二位先将军亲冒矢石,攻城略地,创下江东基业,一则为朝廷辅政,二则为百姓安身,三则光耀孙氏也。今日将军偶遇困窘,不思忍辱负重,以求长远,却忿一时意气,舍千秋大业,欲委万金之身,而作困兽之斗,殊是不值也。纵然在阵前杀敌千百,又岂于大局有补?却把孙氏功业,尽数断送,尚且敢自诩光宗耀祖耶?”孙权闻言,低头不语。张昭又道:“老臣言尽于此,何去何从,大王自己多加计较罢。只是切莫鲁莽行事。”孙权抬头看百官,顾雍出道:“大王,下官以为子布大人所言极是。时下情形危急,曹公乃朝廷柱石,我等当归附,非降于曹,乃归于汉,依旧为汉家出力也。”孙权沉吟半晌,再问百官,百官多有附和张昭者。孙权道:“既然如此,哪位先生愿北去见曹操,以表和议?”顾雍道:“下官愿往。”孙权便加顾雍为时节,渡江前去见曹操输诚。
原来魏王曹操,因见江东李俊起兵,怕刘备坐大,遂令曹洪、张郃攻打汉中。
谁知未及二月,连战连败。又闻江东尽数被东海军夺得了。司马懿进道:“大王,今日刘备声势逾大,若不早日动手,恐日后难以剿灭!”曹操思索再三,道:“仲达言之有理。前番孤之过也。”遂传令:曹洪、张郃整顿军马,屯驻长安,牵制汉中;调青州、徐州军数万,令曹休、张辽统领,从合肥、寿春出,渡长江,夺取江东;自调集中原大军,南进荆州。曹仁、徐晃在襄阳为前队,先南进虚张声势。大军陆续跟上,前后十数万人。建安二十一年夏五月,曹操抵达樊城。忽报东吴使者顾雍求见。操令召入,顾雍入拜道:“吴王使者顾雍,见过大王。”
曹操道:“大夫此来,有何指教?”顾雍道:“我家吴王,被刘备勾结梁山、东海贼军,相逼甚紧。特遣下官来见,愿以全吴将士,归附大王,只请大王出义兵,扫平盗寇,以安百姓。”曹操闻言,哈哈大笑道:“吴王亦有求于我否?”顾雍道:“非也。吴王英明仁义,因见贼寇猖獗,不忍长相对峙,以多害百姓。向日曾向大王请援军相助,大王却不发兵,致令今日山河沦丧,百姓受苦。吴王只得请以军马暂避,非为己身,实为百姓也。且大王今逢汉朝天子,吴王亦是敕封王爵,正当携手匡扶朝廷。望大王心怀大义,切莫为小人所惑。”曹操闻他说得有理,呵呵笑道:“大夫此言,深得孤心也。”遂教先引顾雍去驿馆休息。自己与谋士们商议一夜,次日作书,回复顾雍道:“大夫此去,可传孤意:刘备自封王爵,妄伐诸侯,天子降诏讨之;吴王忠勇,与贼屡次激战,可约束随身本部,先渡江到寿春整顿;至于陆逊在夷道军马,可令其扼住刘备咽喉,待孤大军到时,里应外合,一举破刘备也。”顾雍拜谢。曹操又取出天子诏书,却封孙权兼领豫州牧,张昭为扬州牧,陆逊为益州牧,其余众官,各自封官加爵。只教孙权快快来寿春。
顾雍回到柴桑,见过孙权,说了曹操意思。孙权初时尚且有些欣慰,及至出朝堂之门,看到一片江南风光,感慨万千,不由大哭。张昭道:“大王切莫过于悲伤。归附朝廷,亦非愧也。”一边孙韶冷笑道:“张大人得了扬州牧的大大官位,自然是无愧了。”张昭闻之,却不动气,微微笑道:“老夫有愧无愧,天地自鉴,似也不须小将军评说。”转劝孙权:“当快快准备,迟则贼军逼近矣。”
孙权遂教顾雍收拾柴桑人马眷属,整顿船只车马,预备渡江。教孙匡、孙辅、孙韶引军马防备梁山军进袭。一面派程秉带了吴王手旨,便服飞马,往西去夷道,报知陆逊此情,教他整顿军马,以预备助曹操破刘。
不二日,整备完毕。孙权引众官出柴桑城,将士官吏,眷属从人,数万人各登船只,预备北渡。众官眼见得江东基业,今日抛下,无不潸然泪下。数十里间,哭声不绝。忽有报诸葛瑾大夫自缢于馆中,其子诸葛恪不知去向。孙权叹道:
“子瑜至死,忠心为我,孤之过也。”回看众官,却不见了张昭。急急教人去寻,回报说张大人端坐馆驿,不肯动身。只说:“我劝大王归附曹操,非为个人富贵,只为国与民也。然非议颇多。我若再相随北归,岂不受人以柄?大王此去,好自为之。”孙权使人苦劝,张昭依旧不肯。孙权欲教人强把张昭带走,张昭却用泥土封门,拒不出来。权无奈,只得自己登舟。方才起锚,船头上一人大哭:“今日亡国之痛,转去寄人篱下,某无能,不能生忍也!”众人看,却是孙权长子孙登,跑到船边,往水里一跳,顿时沉下去了。孙权大惊,急急教会水的去捞,已是不见踪影了。孙权垂泪不止。船队开出不久,又看数只快船,箭一般离了大队,却往下游顺水射去。孙权问时,回报:“是孙韶将军,言堂堂大吴,竟降曹操,不忍受此辱,遂引本部数十个壮士,乘船自去寻敌军拼命去了。”顾雍道:“快快使人去追!”孙权止之道:“追赶不及也。彼各有志,是孤无能。他既欲死节,便由他自为吧。”自带大队渡江,然后弃舟登岸,大队往寿春行去。曹操遣董昭沿途相迎,一路供应粮米酒肉,招待殷勤。
再说梁山军打下豫章城,吴用谓宋江道:“如今哥哥可留守此地,俺自引七千精兵,去夺江夏郡。江夏既得,把陆逊与孙权割断开来,方利于我从中取势。”
又道:“戴院长去卢员外哪里接萧让兄弟,该当近日。来了可教他到江夏来寻我。”然后同石秀、吕方、郭盛、时迁引军七千,去攻打江夏。那江夏守军不足千人,又都是乌合之众,如何抵挡,半日便夺了城池。吴用便教吕方、郭盛各引军马,严密巡行大小道路,搜捕奸细。又差时迁潜往柴桑,打探消息。未过两日,戴宗取萧让赶到,两边数年不曾见面,都是非常欢喜。萧让道:“军师千里取我来,有何吩咐?”吴用道:“不知萧兄一别数年,生计如何?”萧让笑道:“甚好。我与中原名士丁仪、丁礜兄弟,及杨修杨德祖等,诗酒往来,甚是相得也。”
吴用赞道:“我闻此辈尽皆才华过人,文史标名。萧兄与此等其列,堪为荣也。”
萧让道:“说来惭愧,我与这几位交往,即席赋诗之事,有应景而作,却也颇有些是把二晋南北朝及盛唐诗文背出来交差的。”吴用呵呵大笑:“萧兄以一人而贪千年文坛之功,好不厉害!”忽然心念一动道:“如此,萧兄有否结交曹植曹子建?”萧让道:“尚未也。”吴用道:“此去,可设法结交,于我大业有助也。”萧让应允。又道:“军师传我来,究竟何事?”吴用道:“请萧兄先歇息数日,到时自有拜托。”正说之间,人报玉臂匠金大坚自巴郡来。吴用大喜,急急出迎,一起款待。金大坚道:“奉了军师之命,星夜前来。只因要避人耳目,因此今日才到。”吴用道:“全套金石工具,可曾带来?”金大坚道:“尽皆在此也。”吴用道:“甚好。隔日自有用处。”
又过二日,吕方来报:“巡哨抓得东吴使者程秉,随身有孙权王旨一书,是与夷道陆逊的。”吴用展开看来,却是孙权令夷道陆逊、沔阳孙贲,及武陵程普诸军,言已降曹,教诸将各引军马,就地抵御刘备,以等曹操出发。看罢,吴用冷冷笑道:“这孙仲谋一世英明,如何此书这般愚钝?他若要既投曹操,又保自己,便该千方百计,与陆逊会合一处,是据守城池,还是自成一军,总之有个依靠。如今下这等旨意,我若是曹操,更要假刘备之手,先把陆逊这数万军马尽数消灭了,免得尾大不掉。”吩咐带上程秉来,好言询问。程秉破口大骂,不肯相从。吴用令斩之。一面教萧让模仿孙权这封亲笔旨意笔迹句法,作成一文。文中内容,却是自责有负臣民,欲投降刘备;教众将各降刘备,以保士卒生命家人。
一边教金大坚伪作孙权王印。那三国时候,铸印本来粗劣,因此一日完成,吴用挑了个精明小校叶骠,反复教会,扮作使者,携带此书,前往夷道。一边又唤来时迁道:“你也引数十个精明喽罗,往西去如此如此……”
再说陆逊在夷道,初时闻南面被梁山军势如破竹,江东被东海军纵横驰骋,心下甚是忧愁。但刘备大军当前,也不敢分神他顾。及至江夏沦陷,消息断绝,无奈之间,取程普军马,撤回到公安,接应夷道与江北孙贲两头人马。其间杀退刘备军三次攻打,斩首数千,却无益大局。这会得了孙权亲笔旨意,心下大惊,把旨意从头又看了一遍,对叶骠道:“吴王为何不遣大臣送信,却教你小小官员前来?”叶骠不慌不忙道:“大王在柴桑,人心惶惶,群臣多有去者,因此派小人前来。”陆逊又问了一回,教且请叶骠去馆驿安歇。一面自己回帐中,思索再三。彻夜不眠。次日出帐,满面泪痕,令人召诸将前来相议,一面请叶骠来。
未及,诸将到来,韩当问:“闻说昨日大王有使命来,不知何事?”陆逊指叶骠道:“正是这位大人。请宣旨。”叶骠点头,取出王旨,又念一回。东吴众将闻之,如晴天霹雳,尽皆愕然。片刻,韩当拔剑大叫:“某等尚在死战,如何就此降了!”众将无不切齿流泪,更有拔剑磔帐中案台。陆逊厉声道:“诸君休得乱动!听逊一言!”嗤啦拔出宝剑,一剑将叶骠挥倒。众将大惊,吕范道:
“伯言,此是何意?”陆逊高声道:“我等皆是孙氏一门所属战将,保主公建立大业,匡扶汉室,乃是生死之愿!今刘备无德老革,岂能便降之,以使后世耻笑某江东无人!吴王这封书信,全然不知真假,纵然是真,他若真不顾父兄基业,我等何必随之取辱!某有一言,诸君请听之:江北孙伯阳,乃孙破虏从子也,自幼随孙破虏征战,多有功勋。如今莫若暂推为‘假王’,引领众将,与刘备决一死战。虽身首分离,未有悔也!”众将闻言,纷纷拔剑高呼:“愿从伯言,共破刘备!”陆逊大喜,便教一面飞书往沔阳与公安两处报与孙贲、程普得知,一面不教士卒知道吴王投降之事,预备与刘备决战。正是:降书激起千层怒,沙场复争一意仇。不知陆逊此举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