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二年冬,汉丞相诸葛亮在成都闻梁山军兵变,欲自往征伐,却又急报刘璋部下归降川军俱各起事,惊讶之下,与马谡、赵云等决议,要乘川军未合,逐一击破。遂引八千军马,出成都,杀奔犍为而去。犍为太守黄权闻报,传令坚守城池。大将雷同欲待出战,黄权道:“诸葛亮不世奇才,赵云天下名将,又有精兵,我犍为这些土兵,实非对手。所幸四下皆是我川军人马,只要把他牵制在犍为城下,待各路义兵攻克成都,再等梁山军杀到,则大事谐矣。”于是只教坚守,一面飞书往绵竹、江阳、巴西各处,请费观、王连、庞羲等各自起兵,不需要管这边,只取成都便是。
诸葛亮在城下屯驻了十余日,日日挑战,黄权只是不理。欲要强攻,又恐折损军马。马谡道:“丞相,敌人既不出,何不以计诱之?”诸葛亮道:“何计可诱?”马谡道:“黄权智谋之士也,常计必不理睬。今若是反其心理,譬如我欲往东,便故作往东,他必以我实欲往西,如此可以得手。”诸葛亮听得点头,再沉思片刻,忽报巴西太守庞羲,保刘循、刘阐,起兵数千,往成都杀去。诸葛亮击掌道:“妙也!今犍为得手矣!”又沉思片刻,唤赵云入道:“我有计破敌,只差一件:东边庞羲大军来,若不设法阻拦,被他杀奔成都城下,甚可虑也。须得一大勇之人前往抵挡。”赵云道:“如此,云愿去。”诸葛亮道:“此去兵微将寡,大是艰险。”赵云慨然道:“云自从陛下来,早置生死于度外也。”诸葛亮点头:“子龙忠勇,某亦知也。”遂拨五百军士,多带号鼓,授以锦囊一个,嘱托如此如此。赵云领命去了。诸葛亮又唤来马谡:“你安排五百兵,多备旗帜鼓号,在山道之前,虚张声势。又把军士更换服色,譬如上午以青色旗帜,列队而过,午后则换红色旗号,再列队过,以乱敌人耳目。”马谡从之。
再说黄权在城上,因闻庞羲保刘循、刘阐取成都去了,心中宽慰,忽然想到:“我若把诸葛亮拖在此处,则二位公子自然恢复西川;但只恐诸葛亮多谋,识破我计策,却把我拖在此处,回师去救,则恐怕二位公子不是他对手。”想到这一层,遣人去汉军营前打探,回报:“营中火鼓动天,常有诸服色军马列队来往。”黄权听罢,心中一紧,次日自己换了衣服,下城关,登山坡一看,回来跺足道:“是了,诸葛亮营中就这些微人马,换了旗帜来迷惑我,他本人定去了成都也。”当下不敢怠慢,教雷同来:“你引二千军马,出城去敌营前挑战,单擂赵云。他若出来,不可恋战,便收兵回;他若不出,又不见诸葛亮,你可挥军杀去,我这里自有接应也。”雷同领命下城出战,擂了半日,汉军辕门紧闭,无人迎战,雷同大怒,教军士一起冲杀过去,那营中只有五百个弱兵,那里抵挡得住,片刻之间,各自落荒而逃,雷同穿过营寨,紧紧追赶。黄权在城上看见,拍额道:“诸葛亮定是去成都了!我当随后追杀,不教公子独力应敌,只恐去了二日,已追不上也。”遂点军一千下城,先到汉军营寨看,只见战具多有毁坏,粮草填埋于水井之中。黄权道:“果然诸葛亮去了。”遂引军相随而进,半路赶上雷同,合兵追赶。追出二十余里,忽然山路两边,号炮连胜,黄权大惊:“某中计也!”正欲回马,前面山坡之上乱箭雨点一样射来,接着旌旗招展,左边马谡引军杀出,右边张裔引军杀出。川军大乱,死伤无数。雷同拼出浑身解数,杀开重围,保黄权原路返回,奔到犍为城下,只见城门紧闭。黄权心下暗道不好,雷同是个浑人,犹自叫门,只听城头上一声丝竹,诸葛亮羽扇纶巾,满面含笑,指城下道:“黄公衡!陛下待你不薄,今何至背反,而为汉贼张声势也!”黄权惶惶无语,诸葛亮厉声道:“川军将士,昔日陛下恩德,何曾忘记?今日反正,既往不咎!”原来刘备入川,仁德遍布,诸葛亮又自有威严,士众闻言,俱各犹豫,背后张裔、马谡挥军杀来,川兵发一声喊,大半归降,黄权、雷同舍生忘死,杀透重围,往南投江阳去了。
诸葛亮取了犍为,与马谡、张裔商量道:“今虽取犍为,却不敢担搁于此。黄权既然南去,必与江阳太守王连合兵来复仇。此处能拖延则拖延,不能拖延却也只好丢给他了。”马谡道:“那我等去增援子龙?”诸葛亮道:“非也。巴西一路是川军主力,子龙受了我的计谋,当能止住,若要全歼,则纵以我军全部,亦难得手。今我军既南出犍为,庞羲又出兵巴西,则北面绵竹费观,必然以为他这一路空虚,而发兵来袭成都。我却从成都之西抄袭过去,先断其归路,再破其军也。”马谡拜服:“丞相高见!”诸葛亮遂留张裔引军一千守于犍为,吩咐:“如此如此,可使敌军不敢进。若被识破,可如此退军也。”自与马谡带七千余军马,抄小路转回成都。相去三十里,使人打探,回报:“费观引军,已近城池,却未攻打。”诸葛亮笑道:“此是不知虚实,欲待多方打听也。他若一来便猛攻,城中或许生变;今我军已回,费宾伯岂有计可施哉。”遂安排如此如此。那费观屯驻成都城北,与蒋琬、糜方对峙,却也不敢冒失。忽一日报,说汉军马谡,从小路直取绵竹而去。费观大惊:“绵竹若失,我这里孤军倒悬,亡无日矣!”急急教退,行不数里,平野杀声暴起,五路汉军,一起抢出,但见旌旗招展,鼓号震天,把绵竹军围在正中,山头诸葛亮大笑:“宾伯,还不归降?”费观惨笑道:“无颜归降矣。”遂奋力死战。此时若是赵子龙在孔明军中,擒杀费观,何异反掌?只是以一军四下拒敌,身边竟无个良将,因此被费观捱到天黑,从山间小道走脱,部下军卒,却几近全灭。诸葛亮既平定了费观一路,且在成都修整数日,马谡从绵竹来,自报夺了郡县,留副将守把,自引军复回。诸葛亮道:“今犍为、绵竹皆平,可往东迎击刘循、刘阐去也。若得将这一股击溃,则川军自败,然后梁山军不足虑也。”遂整军前往。
原来庞羲在巴西,奉刘循、刘阐为主,有战将张嶷、刘湘、吴班、刘晙、向存等,纠合了八九千军马,从巴西赶来,庞羲自守巴西郡。只因探得诸葛亮引大队去取成都,因此放心大进。只是巴西距离成都路途尚且遥远。行近广汉之时,这日黄昏,到一山前,忽听三声鼓响,山头旌旗摇曳,杀出二三百军马来。刘循、刘阐相顾愕然,刘湘早喝道:“此是刘益州二位公子回成都,何方草寇敢来阻拦!”提刀杀出,对面也不见个迎战的,一哄而散,俱又逃上山去了,丢下一地的刀枪甲仗。刘湘待要追赶,吴班急教:“甫台且慢!”刘湘回马道:“为何拦我?”吴班道:“这些微兵马,自然不足为患;但如此举动,显是诱敌。诸葛亮诡计多端,此地接近成都,不可不防。”遂教且就地扎营,严加防备,却是一夜没有动静。
次日来,先唤几个乡民来问,却说前几日便有兵马来此,正不知多少。吴班、刘湘看此处地势险要,心道若有埋伏,为祸非浅,宁肯谨慎些。于是按兵不动,一面派出哨探,只待敌军来。岂知自那一日后,竟然毫无动静。去的哨探,俱各报告不见消息。
待了二日,刘湘发急道:“连个兵影也不见的,在此耽误何用?”吴班道:“只恐他伏有军马,待我行过半程,杀出截断,则甚危急也。”刘湘道:“饶是如此,强过畏敌不动也!”再三坚持,吴班无奈,遂教张嶷引军开路,自己与刘湘护卫刘阐、刘循居中,刘晙、向存断后,依次拔寨前行。那地头两边夹山,道路狭窄,因此近万军马,拖得甚长。接近黄昏,几近过完,忽然两边山头,鼓点大作,接着前面林中火起。前队张嶷大惊,便扎住队伍,遣人往中间来报。刘湘、吴班亦各惊惧,一面把中军人马就地排开,一面催后军上前。此时天色将暮,川军数日不见敌人,一旦发动,都是心惊。
后队刘晙、向存闻令,督促军马,正在前行,忽然间背后士卒大乱,方才定神,一员白马大将,单枪匹马,闯入围来,银枪探出,早将刘晙咽喉割断。向存大惊,正欲厮杀,被来将兜胸一枪,翻身落马。看此人年过五旬,方面明目,却是单独一个,更无一兵一卒相随。川军欲待上前,来将大喝一声:“常山赵子龙在此,哪个敢上来死战!”众军将闻得威名,俱各战战兢兢。赵云仰首长啸,啸声未落,策马扑进,银枪闪烁,川军转眼之间,尸横数人,余众大惊,哪个还敢围攻,纷纷丢盔弃甲而走,偏生又山路狭窄,自相践踏,只听得哭喊连天。这边刘湘、吴班闻之后军遭袭,刘湘欲要回军去救,吴班道:“不可,诸葛亮惯于安排连环计策,教人首尾不能相顾。前头林中火起,必有伏兵。若是去救后军,只怕这里也丢了。”于是教长枪硬弩,只把中军阵脚射住;教前队张嶷,严加提防,一面安排军马,接应后队过来会齐。直到一更时分,后队回报,说赵云一击之后,已不知去向,但后军两员校尉战死,士卒连同奔散,折了数百人,粮草亦被烧了大半。川将无不悚然。吴班道:“素闻赵云乃刘备麾下第一员猛将,诸葛亮用为成都长城。今到此行凶,则我等切切不可轻敌!”
原来赵云随身,只有五百军士。却用了诸葛亮之锦囊妙计,平日将军马隐藏在山谷中一个隐蔽所在;他只五百人,自然不易暴露。专待川军过山时,教二百人于山头擂鼓呐喊,二百人于前面林中放火,扰乱川军,赵云却单人独马,杀入其后队。驱散川兵之后,便教一百军士从路边出来放火,果然得手。只教刘湘、吴班等倍加惶恐。赵云自寻思道:“军师教我袭敌之后,即刻西撤二十里,教敌人不见我踪迹。某想来既然已震惊敌胆,何妨东进二十里,扰敌后路,却教他不知我的所在?”主意打定,一面遣人去报诸葛丞相,一面即引军反东进去了。
吴班、刘湘自被赵云袭击,更是疑神疑鬼,不敢再进,却把军马就地扎营。待得两日,又闻东面二十里粮队被劫,逃命士卒报说是赵云所为。刘循、刘阐闻之,皆有惧色。吴班却若有所思,沉吟大半个时辰,忽然大笑道:“原来如此,赵云兵力微弱也!”刘湘道:“何以见得。”吴班道:“想那赵云乃诸葛亮部下重将,如何却亲自出击截杀我运粮小队?前两日我军被他攻击后路,却又怎的未看见诸葛亮大军出击?想来,孔明大队尚在别处,只遣赵云来此地扰我,兵必不多也!”刘湘喜道:“既然如此,不可叫他得逞!他既然去断我后路粮道,我等不需顾惜,只从邻近征集些粮草,一路挺进,夺了成都,还愁没饭吃?”吴班道:“正是,莫教诸葛亮回师,碍手碍脚。今先进兵夺取了广汉,再取蜀都。”于是集合军马,奋力去取广汉。那广汉之地,并无甚兵将守把,又是刘璋旧吏守把,当下易主。夺得城池,便留刘阐、张嶷守把,以防赵云来袭。刘湘、吴班同刘循引大队军马,再往西进。行不多远,前面鼓号震天,诸葛亮引军杀来。
原来诸葛亮平定犍为、绵竹之后,向东来截巴西人马;半途得到赵云书信,不由顿足道:“子龙从来谨慎从令,如何也自作聪明了?”马谡忙问,诸葛亮道:“他若依我计策,后退二十里,一面保全广汉,也令川军不知我虚实。今若反进敌后去劫夺粮草,那川军在本乡交战,何愁无粮?反倒暴露我军。我原想子龙把巴西军马拖在半路,我再设法引军从小路抄袭,可一战而破,擒住二刘,则益州自定。如今只怕被他西进占据广汉,则难以骤然攻克也。只怕拖延时日久了,梁山军更难平息。”马谡道:“事以至此,可急进兵也。”孔明然之,一路行不多时,前面探马报川军已取广汉,刘湘、吴班引七八千军马杀来,孔明遂教马谡引精兵二千,从别道抄袭:“待我将彼杀败,你断其后路,可歼其主力,然后取广汉可也。”马谡从之去了,诸葛亮自引军马,迎敌而去。
这边刘湘、吴班见了诸葛亮军马,额手道:“果然诸葛孔明大军在此,若非先取了广汉,则我军甚是不便也。”刘湘便要引军冲进。吴班道:“且慢,诸葛用兵,神出鬼没,我等俱不能敌也。公子此去,我在后接应,若有不对,即刻收兵。”刘湘应了,引军直冲过去,两下军兵混战,约半个时辰,汉军便退。刘湘待要追赶,后面吴班急急鸣金,只得收兵回去。吴班道:“敌军不败先退,必然有诈。我想今既然已经到此,不须与彼力敌,只要坚守广汉,威胁成都,等梁山军杀进西川,再出可也。”刘湘道:“将军所言甚是。”于是川军竟不停留,退回广汉,在城南平地扎营,与城中互为犄角。诸葛亮原本安排马谡抄袭,欲先诱敌深入一程,然后用兵法击溃,却教马谡从后夹击,一举歼灭。谁知川军竟然不追反回,只得复引军进至广汉以西。自此以后,日日设计挑战。吴班、刘湘相议道:“他总归是欲用计谋胜我,我等只坚守不出,待梁山军与他交战消息传来,却再打算,看他怎的。”于是毫不理睬。广汉地方富庶,不愁水土粮草,川军安守不动,诸葛亮虽然多谋,也是无法。忽张裔遣人报,说犍为失陷,敌军从南路进逼成都。孔明大惊。
原来张裔守犍为,用孔明之计,日日大开城门,放百姓出来樵采。只故意把一千军马,在城中遮遮盖盖。黄权与雷同丢了城池,也不走远,就在南面驻扎,以观其变。探得消息如此,反而疑惑不堪。待得数日,王连、吴兰引军自江油来,汇合一处,说起此事,俱各疑惑,不敢进发,于是屯驻原地。谁知日日哨探,日日不变。众人一般的不明,却又慑于孔明之威,谁都无胆冒进。待了数日,人报梁山军赶到。却是智多星吴用自安排各方之后,遣郑天寿、阮小五、金大坚三人留守巴郡,且教他设法打通川口,接应宋江大军进来;遣杨志、裴宣引军三千,走东川大路去取汉中,自与神行太保戴宗、鼓上蚤时迁、病大虫薛永、毛头星孔明,并六千军马,进取成都,当下与王连、黄权所率川军相会。两边各自见礼,吴用道:“昔日进川之时,多有得罪,忘诸公见谅。”黄权道:“何须多言。乱世相争,原不为过,只是刘备篡位,天怒人怨,今协力讨之,亦为汉家除残去秽也。”众人携手入座,黄权说了战况,吴用闻之,拍股道:“公衡中孔明计策了。我料他必无伏兵也。”黄权道:“加亮何以见得?”吴用伸出两个指头道:“如今川内四处皆反,他只有一路军马,必然往返奔波以图各个击破也。今若有大军在犍为,岂容黄公衡千余残兵在此安然屯驻?故某知其中必无大军也。”黄权、王连听了,尚有疑虑,吴用笑道:“既然如此,某引梁山军马在前,川军在后相助,如何?”黄权、王连大喜。吴用先唤来戴宗:“院长可引一千军马,绕道犍为城北路口列队,若是敌军出来,截杀一阵可也。”戴宗领命去了,吴用便教薛永引一千五百军在左,孔明引一千五百军在右,自引二千军在中间,齐声呐喊,去攻打犍为。那张裔手下只有一千军马,见被断了后路,各自恐慌。又看梁山军满山遍野杀来,急急关闭城门,梁山军已到城下,着力攻打,汉军抵挡一阵,早被鼓上蚤时迁缘着云梯飞身上城,杀散众兵,一拥而进。汉军抵挡不住,只得弃城而走,又被戴宗截杀,折损大半。张裔只得一面往成都退,一面飞报诸葛亮。这边吴用一战破了犍为,挥军进城,先自管安排喽啰把城中的粮草辎重银钱等等尽数囊括一空,接着与川军商议,继续北进成都。
这边诸葛亮闻报,顿足道:“犍为失守,吴用又来,成都危也!”马谡道:“既然如此,何不回军成都固守?”诸葛亮道:“回军成都,则两路敌军汇合城下,恐难以取胜。如今二刘既不敢与我交战,不妨回师去战吴用也。”马谡道:“若是二刘得知,从广汉杀出,袭我后路,如何是好?”诸葛亮道:“某自有安排,彼必不敢出也。”遂遣人持锦囊一封,去见赵云。一面教全军拔寨。
这边广汉城外营中,刘湘、吴班见汉军退去,刘湘便要追赶,吴班道:“不可莽撞。诸葛亮日久挑战不得,今若追击,必中其计也。”刘湘道:“眼见得是他因南路军马将到,所以回师,今日不追,后必追悔!”吴班摇头道:“孔明神鬼之机,非你我能测。今日宁可谨慎,不追而悔,强过追了而悔!”正说间,人报赵云引军大张旗鼓,从城下过。二人忙去看,只见赵云率领数百人,旗鼓严整,由东往西去了。刘湘道:“赵云原本在我东,如今西去,可见必然是孔明退了。”吴班道:“他若退兵,何必如此故作声势?必然有诈!”两个争执不下,便遣小卒出去探察。过了半日,回报赵云军马往西去得十里,又从小路悄悄兜转回来。吴班谓刘湘道:“如何,今若出去,必然被困。”于是加紧坚守,只怕中计。
吴用与王连、黄权三路军马,追击张裔残部,一连数日,已近成都。吴用挥军正行之间,忽然后面一阵大乱,片刻之间,人报川军中了埋伏。吴用猛然道:“原来诸葛亮多谋,我只防他伏击我前军,他却从小路抄袭了我后队人马。川军战力本不如梁山军,若是溃退,只怕我孤力难支也。”思索片刻,传令:“先占据前面路口营寨,然后回师接应!”号令一下,梁山军先在路口下了一个大寨,山坡上扎了一个小寨,以为犄角。原来诸葛亮引七八千军马,先从小路绕到敌军侧面,教马谡引军三千埋伏山林之中,自引精兵突袭后队川军。原想等梁山军回救时候,再以马谡伏兵截杀前队,可获全胜。不料吴用先教占领营寨,把辎重尽数安置好了,再出军来援。诸葛亮只得尽力先把后队川军杀伤了无数,待见梁山军赶来,当先大将薛永,威风凛凛,背后士卒军容整齐,不敢与他死拼,只得又退过山脊去。吴用待要追赶,反被马谡伏兵杀伤了三百余人,只好不追。这一战川军固然折了一千余众,诸葛亮的计谋却是落空了。吴用回看川军诸将,安慰一番,于是连接营寨,以待孔明。吴用道:“我在此独力抗击诸葛亮,只恐东路二位公子被诸葛亮杀怕了,不敢进兵,坐待他分头击破。”于是修书一封,只说这里已把孔明主力绊住,教刘湘、吴班、刘循、刘阐只管进兵。便遣神行太保戴宗星夜送去。一边整顿军马,只等汉军一退,即便追击。
次日,戴宗回道:“广汉那边,川军已然出发。只怕一日之内,诸葛亮便要动身。”吴用笑道:“今番也教卧龙先生吃俺一亏。”果然到第三日一更时分,时迁来报,汉军纷纷拔寨,吴用大喜,仍教分军三路,星夜赶来。到得汉军营寨,已是二更,空无一人。吴用遣时迁看时,大路上一军正在奔走,吴用便摧军进发。看看赶上,忽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前面的数十人尽皆跌入路中间一个大陷坑去了。吴用大惊之时,两边鼓号迭起,伏兵杀出,梁山军措不及防,各自大乱。幸得后面川军来援,两下混战,死伤甚多。战到五更,吴用见士力疲惫,节节退走。次日打探,汉军已去远矣。吴用输了一仗,军马固有折损,胸中更是气忿,遂连接川军,一起追来。腊月底,到成都城下,恰与巴西刘湘、吴班军马汇合。其时,梁山军五千余众,川军万余人,又有走得快的南蛮军士二千余人,亦追随吴用而来,声势甚大,在城外连接十余里营寨。
此时诸葛亮与赵云、马谡、张裔俱已回成都,整顿军马,不满万人。蒋琬道:“敌军众而我军寡,出战恐怕不敌,若是守城则绰绰有余也。不妨坚守,一面飞报大王回援可也。”诸葛亮道:“自然须得急信催大王回兵,只是若坚守成都,被贼军把其余郡县尽数攻略,反而被动,大王军马纵然回来,亦处劣势。今我当出战。敌军虽众,不过乌合之众也,某通习兵法阵势,岂有畏惧?今便下战书,布得一阵,保破敌军!”
那吴用与川军围成下寨毕,正商量攻取之法,忽报城中诸葛亮遣人下战书。吴用拆开看时,书信曰:“自梁山军归顺大汉,陛下待之若手足腹心,足下亦未见疏远,何至有如此逆行?足下若有智,当急急悔悟,弃狼心而重归正道,则天人共贺。不然,亮将躬行天罚,且于明日午时在成都南门外摆下‘八卦阵’,公等可自来一决雌雄!”
吴用览书,哈哈大笑道:“孔明今日必败于我手也!”戴宗道:“加亮何以如此自信?”吴用道:“这孔明有神鬼没测之机,某岂是对手?只是他这八卦阵,兵法多有记载;虽然未行于今,我却在宋朝看得甚是仔细,故而破阵要诀,尽在心中。我兵又多他一倍,明日决战,岂有不胜之理!”于是便批示“迎战”。一边教各营寨准备。正是:且乱千古三分势,方显两朝二奇才!未知诸葛孔明与智多星斗阵,胜败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