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9期

意象是解读新诗的金钥匙

作者:谭 晖




  新诗在创作上有自己独特的审美追求,这种追求有时就造成了诗人创作与读者接受之间的矛盾。诗人在创作上为了避免易懂而不耐人寻味、通俗而难免失之庸俗的弊端,竭力通过意象的营造来构成诗意表达的间接性、暗示性和客观性,而作为意象形成的基础的客观对应物既然是具体的事物,就自然地具有多个侧面、多个特性,每一个特性都可以有一个观念与之对应,就形成了其指称意义的不稳定,造成诗旨的多义和朦胧,形成读者接受上的心理距离。
  既然意象是新诗构成的基本元素,意象的创造又是诗人追求的最高目标,那么围绕意象进行分析就能较好地廓清和确定新诗的内涵,意象就是解读一首新诗最好的切入点,正如陈良运所说:“以‘意象’品诗,更能准确地表述诗人构思谋篇过程中的审美心理活动及其呈现在诗中的形态与情态,也更能准确地表述读者阅读鉴赏时所获得的审美快感。”而围绕意象解读新诗内涵,首先就要善于抓住诗的中心意象,从中心意象入手把握诗歌主题。诗人运用意象隐喻、暗示和象征来传达诗意,必然带来一定的模糊性,造成大量想象的空白,给读者进入诗境带来了障碍。这就要求我们在阅读中,首先了解意象的外在意义,再进一步走入诗人想象的逻辑范围,找到诗中起主导作用的中心意象,追寻它背后蕴藏的深层意义,把握诗歌的内涵。比如教材中选用的一首闻一多的《死水》,全篇围绕“死水”这一中心意象,从多个侧面展开对其外在形象的描绘,我们联系声、色、静、动几方面的描写,得到它外表艳丽、本质肮脏的印象,使“死水”这一意象在心中鲜明而具体,并从中了解了诗人正话反说的构思特点,从而进一步明确诗人以腐败霉臭的“死水”象征黑暗社会的深刻内蕴及对现实强烈的愤慨和讽刺。
  其次,诗人常常运用纷繁复杂的意象群来表达自己丰富深邃的思考。诗人不固定在某一个方位上去把握对象,而是在确立了核心意象的基础上,从各种角度去把握对象,形成围绕中心意象的一系列意象。有时候诗中也没有核心意象,而是一系列有机联系的意象前后呈现,一个意象迅速向另一个意象发展,甚至诗中会有矛盾、对立、混合、错乱的意象交替出现,而诗人为了简练和含蓄的需要,有意写得朦胧,减少诗中关联性的词语,破坏正常的语言逻辑规范和连续性,使诗歌的内涵表现得曲折隐藏。阅读时我们仍应围绕意象进行分析,观察诸意象之间或并列、或对立、或相互映照衬托的关系,捕捉意象的转折变化以理清意象的层次、弄清作者的思路,使之脉络贯通含义自显。
  其三,意象的不确定性与多重暗示性使新诗体现出抽象、复杂、朦胧的特点,造成新诗结构的多重性和内涵的丰富性、多义性,也由此带来了解读的歧异性与反复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诗歌的内涵越丰富往往越是好诗,仅有单一层面的内涵或只允许单一切入点的诗歌往往是狭隘和平面化的。然而这种意象的多义性形成的诗意的丰富与深奥有时会带来晦涩的效果,造成解读的障碍。面对这样的新诗,我们在阅读中一方面尽力从意象和意象的组合中去探索诗歌内涵,一方面也应允许保留一些解读的空白,不一定非要使学生达到某种“共识”,强求给出某种答案,重要的是能够通过对意象的分析和想象使其呈现出富于启发意味的多种可能性,既培养学生“解”的能力,也培养学生调动“感”的能力,让解析的细致、确定与感悟所呈现的多种可能的空间一起构成解读中的张力。如教材中有一个单元练习题要求就《断章》一诗写一篇三百字赏析短文,而对卞之琳《断章》的解读本就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过程。李健吾先生在当年评论时,从“装饰”两个字出发,说这首诗寓有人生“无限的悲哀”;诗人自己解释说,他这首诗里,着重的是一种“相对的关联”;也有人认为《断章》是一首爱情诗,或至少说有言情的意味。学生在赏析时正可以利用意象的复义性提供的多重空间,可兼收并蓄前人的观点,可提出自己的创见,充分展开自己的联想和想象,造就一个辽阔的审美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