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1期
班花
作者:徐 顺
她是林夏!照片上的女孩竟是林夏?!
心开始扭曲,在回忆的痛苦中挣扎,或许已逝的记忆就不应该再复活,这样再看到照片上的那张脸时我就无须惊诧,我甚至会忍住心里翻腾的苦涩的泪水强行用笑颜来打消爸爸的顾虑。可是这一切都是幻想,一个简单却包含着无数复杂情感的幻想。只有泪水是真实的,所以我看到那张照片时即使泪流满面也不会介意。
“思思!思思?”妈妈使劲儿地晃着我的肩膀将我从回忆的潮水中拉到了残酷现实的岸上,爸爸平静而柔和地说:“思思,我想你应该已经见过她吧,她叫林夏,就是上个月才和你分离的那个女孩……”
看着我饱含泪水并略带怒意的眼睛,爸爸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双手紧握在一起,手指密密地交叉着,整个手背在指头的按压下显得苍白无力。我第一次看见爸爸如此恐慌,六年来他沉稳而庄重的形象在瞬间如同摔落在地上的泪珠般四分五裂了。然后迅速遁入印象中最迷蒙而久远的盼望。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歇斯底里地冲他吼着。愤怒像火山般爆发,滚滚岩浆铺天盖地的飞溅,毁灭着它所过之处和所触之物。四周销烟弥漫,而我却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他紧张的面孔如空洞的天空让我迷茫,眼睁睁地看着劫难与我近在咫尺却不知逃离的方向。
六年,整整的六年啊!我将一半的青春压在了对爸爸归来的渴望中,希望他的归来就是我痛苦终结的日子。而他,竟然给我带来了我一生都不愿看到的情节——他竟也是林夏的爸爸。痛苦再次复燃焚烧了我所有的希望抑或是幻想。
“我,并不是我要这样做的,是林夏坚决要同你见一面,所以她才转到你一起的,谁知,谁知她又要回去……”
爸爸似乎会错了意,我并不是想责怪他没有阻止林夏与我见面,我只是在想,林夏是一个好女孩,我不希望她也像我一样因为家庭关系变得那么忧郁。她的笑颜永远是天使的面孔,曾经温暖了我的世界。
可这时,我突然感到有一丝的冷,是不是已经到了秋天?我原以为自己所有的悲伤都会被抛弃在那个干爽并不燥热的夏季,可是我还是把它带到了秋天,染红了湘南公园里那片如血的枫叶。它们就像我,林夏,韦晗,陈夕曾经驻留在我的生命中又远去的笑脸,在落寞的风中颤动飘零。曾经,多么伤感的字眼,但这一切都是事实,如今我只能说,我所挂念的爸爸已经消逝在那片遥远的怀念时光中。我把照片还给爸爸。转身,飞奔着逃离,像一只可怜的小天鹅找不到他爸爸那般惊恐,拼命的去追逐,继续等待或找寻,直到生命终结。
这一路的风竟没有了与林夏一同奔跑的快乐与轻松,刺骨的寒冷冻结了满面的潮湿,那是白日里闪烁着的星星,指引着迷路人的方向,而我的目标徘徊在天与地的交界处,孤独的旅程还要走多久?那些陪我度过短暂快乐时光的天使,能告诉我天堂在哪里吗?
抬头看天时,已是漫天星光了,我不知道这一天去过了什么地方,一如我不知道自己大颗大颗的泪水到底砸落了什么。后来想,与其为了躲避现在这个爸爸的冷酷,还不如回家重新回味一下以前那个爸爸残存的温情。
我刚走进门,便看到母亲独自坐在客厅中。屋里没有开灯,透着窗外隐忍的光亮,我只能看见她模糊的脸庞,唯独那双盯着没有信号的电视机呆滞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伤神。我的心突然不安起来,妈妈似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颓废,是不是我今天做的实在太过分大伤她心了?
我该怎么办?无助迅速从脚底开始蔓延,绝望在我身上攀爬,我一动不动。突然,两道绿光交错在我眼前,我看见了,他们是韦晗和陈夕。一个远在大洋彼岸,一个近在眼前却触手不及。此时,我仿佛在大海中抓到了救命草,匆忙奔到电话机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