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0期

画妈妈

作者：刘国芳

　　
　　孩子没见过妈妈。
　　孩子很想见到妈妈。
　　一天，孩子看见一个女人，女人扎着长辫子，从老远往孩子门口走过来。孩子见了，赶紧去屋里拿出纸和笔来。孩子在幼儿园里学过画画，老师表扬过孩子，说孩子的画画得很好。现在，孩子见了这个女人，要把她画下来。
　　孩子很快画好了，孩子把画拿给父亲看，孩子说：“爸爸，我妈妈是这个样子吗?”
　　父亲说：“你怎么画一个长辫子妈妈呀?”
　　孩子说：“我觉得长辫子妈妈好看。”
　　一天，孩子又看见一个女人从门口走过，这女人短头发，孩子也把女人画了下来。画好，孩子又把画给父亲看，孩子说：“爸爸，我妈妈是不是这个样子?”
　　父亲说：“你怎么又把妈妈画成短头发呢?”
　　孩子说：“我觉得妈妈短头发也好看。”
　　还有一天，孩子看见一个圆脸的女人从门口走过，孩子又把这个女人画了下来，把女人的脸画得很圆很圆。把画给父亲看时，孩子说：“爸爸，我妈妈是不是这个样子呢?”
　　父亲说：“你怎么把你妈妈的脸画得这么圆呢?”
　　孩子说：“妈妈如果是圆脸，也好看。”
　　又一天，孩子看见一个瓜子脸的女人从门口走过，孩子这回画的女人便是瓜子脸了。父亲看了，又说：“你妈妈又变成瓜子脸?”
　　孩子说：“妈妈瓜子脸同样好看。”
　　这一天，孩子又看见一个女人走来了。女人也好看，孩子又想把女人画下来。但还没等孩子动手，女人就走到孩子跟前了，女人看着孩子，跟他说：“你是小亚吧。”
　　孩子说：“我是小亚，你是谁?”
　　女人说：“我是你妈妈。”
　　孩子不相信，跑到屋里去跟父亲说：“爸爸，爸爸，有个人说她是我妈妈。”
　　父亲从屋里出来了，父亲看见女人后，跟孩子说：“她是你妈妈。”
　　孩子很高兴了，跳起来说：“我妈妈好漂亮。”
　　女人是特意来看孩子的，女人带了很多东西给孩子。不仅如此，女人还带着孩子去买东西。路上，孩子问着说：“妈妈，你为什么要离开我，离开爸爸呀?”
　　女人说：“你爸爸窝囊。”
　　孩子听不懂窝囊是什么意思，孩子说：“窝囊是什么意思呀?”
　　女人想了想，跟孩子说：“窝囊就是不会赚钱，什么都买不起。”
　　孩子说：“爸爸会赚钱，他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玩具。”
　　女人说：“你那点玩具算什么，你喜欢，我让人装一车给你。”
　　女人说着话时，突然下起大雨来，是那种大暴雨。女人便牵着孩子去找地方躲雨，但附近没有躲雨的地方。好远的地方，才有一幢房子，可以躲雨。女人便牵着孩子往那儿跑，孩子小，跑着跑着，孩子跌倒了。
　　等孩子爬起来，孩子觉得妈妈变成了另一个人。
　　女人确实变了，她身上脸上都淋湿了。女人脸上抹了很多粉，水一冲，脸上就出现一条条沟了，变得十分难看。孩子看看女人，问她说：“你是我妈妈吗?”
　　女人说：“是呀。”
　　孩子说：“不像呀，你不像我妈妈。”
　　女人这天给孩子买了很多玩具，但孩子一直怯怯地看着女人。
　　回来后孩子很想把这个妈妈画出来，但画了半天，孩子什么也画不出来。
　　孩子后来再没画过妈妈。
　　（选自《郑州日报》）
　　
　　本文揪心点
　　妈妈在儿女们的心目中是美丽的，温柔的，善良的，圣洁的，犹如天使，犹如圣母。无论她是长发还是短发，也不管她是圆脸还是瓜子脸。
　　日思夜想的亲妈妈终于来到孩子的身边，孩子高兴得跳起来。一声“我妈妈好漂亮”传达出来的是儿子对妈妈的挚爱。实际上儿女并不在乎妈妈俊丑与否。
　　可当妈妈用轻蔑的口吻说“爸爸窝囊”，“不会赚钱”，“我让人装一车给你”，恰在此时，一场大雨淋湿了妈妈。孩子一下子改变了对妈妈的看法。改变孩子看法的原因与其说是大雨把妈妈脸上的粉冲出一条条沟，不如说是妈妈对爸爸的鄙视所造成的。
　　好容易见到自己日夜思念的妈妈，却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美丽模样，再也画不出妈妈，你说揪心不揪心。
　　——陈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