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期

快餐

作者:[法]菲·德莱姆




  快餐是一种反常的愉悦。首先是一种智力的享乐:沉溺于意识上不正确的快感。当然,当你经常吃快餐时,感觉肯定变得迟钝,因为快餐似乎迫使你:赶快,而且通常还心不在焉。但是,对于一年中甚至一次快餐都没有碰过的人来说,调节的能力仍是完整的。
  因为问题就在这儿。东西不是东西。装在过软或过硬的塑料瓶中贱卖的家庭装可乐和快餐可乐有什么共同之处吗?后者根据其尺码:大号可乐还是标准可乐,已经改变了自身的本质吗?你是快餐可乐的一位奢侈享乐者,还是一个恪守原则的人呢?只有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能决定是挥霍还是宽容,这种深思熟虑为它付出了全部代价。但是无论可乐的尺码大小,杯子都有同样的形状,同样的暖色。一个杯盖将妨碍你观赏杯中物。这可能显得专制,但实际上完全相反:这种不可见的可乐变成一种珍稀饮料的本质;你饮用的是可乐的概念,而不是它普遍的物质性。一根L形吸管没有阻力地插在盖子中央,从而使可乐成为应该品而不是喝的一种节日饮品。此中最妙之处或许是,当你移动杯子时,你只闻冰块的碰撞声而不见其面目。一块凉爽的大浮冰在你那隐秘的干渴的最深不可测的区域里窒息地漂浮。
  炸薯条也是如此。你可能喜欢它那酥脆的硬度、纤细的尺寸、朦胧的颜色。可是当它被装在改变了薯条本质的类似香烟盒的盒子里端上来时,你无法完全客观地评价它:这不再是炸薯条,而是应该吸食的金黄色烟草。
  让我们谈谈说甜又不甜的番茄酱,它镶在已有了甜味的汉堡包周围。甜味的:人们在快餐中一下子就不再考虑成人赋予这个形容词的种种贬义。甚至草莓圣代也在一种飘飘然的状态中被消费。而无菌的尚蒂伊掼奶油,香味不确知的冰激凌,都不能损害那种状态。因为灯下漂浮着由器物的光秃秃证实的一种填料的气氛。在快餐店,你最宜于做一个孤独的城市过客,他装作为了吃饭而吃饭。没有什么超越了托盘、看不见的可乐、塑料壳下的汉堡包、薯条香烟烟盒的东西。另外,规范迫使你对让你欣喜的这一切怀着一种严厉的指责。这就是变得反常的愉悦。
  ——选自《世界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