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爱在点滴中
作者：张 蕾
我顶着热烘烘的脑袋到医院来打点滴，尽管周围的一切风平浪静，我还是多少有点烦闷，医院总是一个让人矛盾的地方。素白色的墙壁，米白色的支架，粉白色的窗户边框，透明的玻璃以及几排青白色的靠椅，都呈现着一个安静柔和的截面，让人感觉无比的放松与平静。然而，那空气里弥漫着的复杂而浓厚的药水味儿，又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与不安，甚至呆久了会让人感到难以言说的疲惫。
“啊呦，老大爷，那老奶奶的手背肿了!”我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看见对面一位妈妈模样的女人正睁大着双眼，高高地抬着下巴看着我右边的一对老夫妇，随即又微笑着低下了头，静静地抚摩她小孩的额头。
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老爷爷匆忙地扶起身旁的老奶奶一路小跑向不远处的护士窗口。
“怎么到这会儿才来?您看，她的这只手都肿了，看来瓶里的药水漏了已经有一会儿了。”
“那，护士小姐，我老伴儿这手怎么办?”老人一脸焦急与不安，他老伴儿也是脸色迷惘，不知所措。
“也没什么大碍，可以稍微按摩按摩，自然消肿也行。”护士小姐看见老人担心，微笑着补了句：“总之，您别担心，没事的，您先让她坐到那边休息一会儿吧。”
也许，真是护士小姐这句话起了作用，老人慌张的神情才消失了一半，目光中重又透出无限温柔，轻轻地把他老伴浮肿的手放到自己宽大的手掌心中，好似手捧新生的婴儿般，百般爱怜而又心疼。然后，老人把脸凑近老伴的左耳根，悄悄说了句什么，随之，他们会心地相视而笑。那笑很甜蜜，很灿烂，也很满足，像久别的金色阳光重新照耀着这里一切的冷色，甚至感染了我以及其他的一些人，我们的眼睛在那一刻无意识中出现一片温柔。
我一直有意无意地看着这对老夫妇，老人总是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食指肚按摩着那像小丘一样凸在手背上面的一块肉，他一直是默默无语，而她也只是安静地微笑，很像晚霞中的一朵高雅的百合，宁静而美丽。从东边一扇窗户射进的一束透亮的阳光悄无声息地洒落在他们微笑的侧脸上，一切都像喜剧演绎得那样完美。或许，沉默和微笑就是他们之间最无与伦比的默契。
点滴瓶里的液体不停地向上冒出渐变渐大的泡泡，然后又像被孵化成功的蛋壳般突然破灭。就这样不停地破灭，又不停地重生，然后再破灭，我被它们无可奈何的生死循环吸引了。当我再次转头去时，那对老夫妇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夕阳中，她把头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只温驯的小羊羔，而他也将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她，双眼还是不停地看看她那渐渐开始消肿的手背，他们默默地、缓缓地向那扇巨大的透明的门走去，苍老的背影慢慢在玻璃后变得模糊。依然是沉默，依然是微笑，依然是让我感动的点点滴滴的爱。
我想，纵使我没有发现他们的脸上有岁月留下的多么深刻的痕迹，纵使我没有看到他们的眼神有多么深邃，纵使我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双手握得有多么紧，但我依然能用心感觉到他们彼此爱得有多么深刻，多么彻底，多么细致。他们就像一株并蒂莲，用默默的爱支撑他们的生命，用顽强的生命铸就他们的爱，用温暖的爱编织成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学校：江苏南通市海安县城南中学；导师：吴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