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寻觅
作者：高珊珊
转过180度，就像看西洋镜一样，截然不同的画面展现在我眼前——寂静的山坳，披着深黑的长袍。像是陷入沉思的老者，又像是沉入梦乡的巨人——脉搏平息得不易察觉。
其上，那些许久不见的星群释放着含蓄的光芒。含蓄——却比城市上空的星体更奔放。
又旋转180度，山顶的电视塔在我眼前摇晃。车道周边的灯光再次冲击了我的视网膜。
“城市的灯光亮得把星星的光芒都遮住了。”我淡淡地对小Q说。却听到了风撕裂的声音。
我和小Q在一块石头上坐下，面向山坳。
我们是为看日出而来的，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在这里再等上两个多小时。凌晨的风很冷，凌晨的山风更冷。而我觉得，从背后席卷而来的风更砭人肌骨。
直直地望着山坳，突然有一种回归自然的感觉——一种寻觅已久的感觉。这感觉使我想起漫山遍野奔跑着的童年，想起曾经看见流星许下愿望的庭院，想起一大群精灵一样的萤火虫举行舞会的草丛，想起一大堆蝌蚪嬉戏的溪涧，想起弥漫着白色羽毛的蒲公英……
于是，我们的话匣子打开了，我们将那些遗失了很久后再次萦绕在脑海的画面一一展开。我们放肆地叫着、笑着，一直到山坳的背后泄出第一缕红色的光。然后，那光渐渐弥漫开来，浸染了整片天空。就像是童话书中写到的宝盒中的神秘光芒，使人禁不住浮想联翩。
我被这壮观的一幕震撼了。我只想条件反射地说：“那是朝霞吗？”“是的。”小Q回答。
天空在朝霞的映染下像鸡尾酒似地分成了三层——底层是稀薄的墨色，接着渐渐转蓝，再转成蓝白色。而那蓝白色与殷红的朝霞的“发丝”融合在一起，成了绯红。远处的山峰厚重、纯净却又仿佛蒸腾着的云雾缭绕。
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幅泼墨山水画，但却像泉水一样潺潺流动着。就像古琴曲中的收音——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划出自然的弧线。那预示着乐曲的终结，但余音依然盘旋在上空，如此美妙的“音乐”，我想我舍不得遗忘。
总以为美好的开场是为了给重点剧情埋下伏笔，但事实并不如此。日出仿佛是瞬间完成的演出——开场便是谢幕。当这个世界上最红、最大的灯笼挂上天空的时候，朝霞隐退了，车道旁那些自愧不如的灯光静默了，沉思的老者隐居了，沉睡的巨人又开始咆哮……日出，让整个世界再次变得赤裸裸，每个角落明亮得没有差别。
日出前，我立于人造灯光照亮的区域与自然的黑暗之间，游荡于静谧、安逸的古堡；日出时，我的影子向城市方向倾斜，看着太阳脱下她美丽、绚烂但不失风雅的霓裳舞衣；日出后，我失去了焦点与交点，失去了想要寻觅的东西。
这时，我突然想到，我只是一个寻不到路口的孩童。
学校：浙江上虞市崧厦中学
导师：吴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