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也说三国

作者:张 茜




  三国题材一直很流行,小说、评书、电视、电子游戏、动漫、电影中无所不有。是什么使得这个已经过了一千七、八百年的故事如此地长盛不衰?前段时间看易中天先生品三国,长了不少见识,却有一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想来大概是出于他潜意识中对“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的理解吧。
  易先生将《三国志》和《三国演义》混合在一起做文化普及,以人物的奸狡自利为线,拿惊人言语把一本“第一才子书”肢解得杂七杂八,故事是有趣了,迎合了现代人面临的压力和困境,但那还是三国l吗?当然有人会说:“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更何况,一句老话,“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然而在我看来,这句话字面虽然似乎在说,少年人血气方刚,读水浒,要去学其中的匪气,不利社会的安定和少年将来的发展;三国中奸猾之气过甚,老者读之难免学得老奸巨猾。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来思考:少不读水浒,因为少年人对社会、人性的见识不深,只见梁山兄弟聚义分金、行侠仗义,不见无奈之下逼上梁山,杀伐之甚,半为一己之私。最后宋公明更因孔教人世之道,断送一百单八将之福祉:老不读三国,因老者多历世间磨难、人心险恶,只见兵法诈敌、统驭之术,不见刘关张兄弟之义重,诸葛孔明君臣之情深。
  《三国演义》并非单单是罗贯中一个人的成就,其中包含了中华民族千年传承发展的果实,渗透着这个民族的灵魂。三国故事很早就流传于民间。据杜宝《大业拾遗录》载,隋炀帝观赏水上杂戏,便有曹操谯水击蛟,刘备檀溪越马等节目。李商隐《骄儿》诗中说:“或谑张飞胡,或笑邓艾吃。”可见到了晚唐三国故事已经普及到了小儿都知的程度了。罗贯中身处元末社会动乱之时,“据正史,采小说,证文辞,通好尚”,创作出历史演义小说《三国志通俗演义》,是文人素养与民间文艺的结合。作为演绎小说,细节往往虚构,但基本故事不违背史实。无疑三国演义的作者是有鲜明的倾向的,有人说是尊刘贬曹,但是在我看来,则不尽然。“尊刘贬曹”这一观点,从宋代起就已经被广大人民接受。《东坡志林》载:“王彭尝云:涂巷中小儿薄劣,其家所厌苦,辄与钱,令聚坐听古话。至说三国事,闻刘玄德败,频蹙眉,有出涕者;闻曹操败,即喜唱快。”作为一个写书人,顺应收集到的故事素材,在此基础上创作是自然的现象。事实上也并非完全如此,例如曹操谋杀董卓,此事在历史中并无记载,而《三国演义》作者却编写出这一壮举,鲜明地体现了曹操所具有的超人的胆量和魄力。表现曹操这一复杂形象雄才大略的还有很多,例如官渡之战等,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而且蜀方的刘备的厚德诸葛亮的贤能,不如说是作者生于乱世。在已有素材的基调上,来借此描绘的自身心中理想君臣的形象,才是作者的真正目的。鲁迅先生说:“描写过实。写好的人,简直一点坏处都没有;而写不好的人,又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于写人,亦颇有失,以致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这些都是小说写作上的问题虽不尽然,但各人有各人不同的见解,可以探讨。但是后世读者“斟误演义”,则从逻辑上,一开始就错了,因为演义不需要斟误,在历史真实性较劲并以此作为批判小说本身的依据,未免多余。取精华,去糟粕,批判地继承,目的还是继承,而不是单纯的批判与颠覆。不曾闻西方人以挑莎士比亚戏剧之误以自高身价,人家懂得去理解当时的历史环境,去感悟当时作者的心态,为何一向媚外的人们在此事上又不学了呢?不屑传统的人,又何以要依仗消费先人,不知自己去开创新的格局呢?比之从织席贩履起家的刘备岂非不及?
  又或许《三国演义》中所表达的理念和现时代格格不入,又顶了个大大的四大名著的帽子,所以才引得众说纷纭。《西游记》表面上看是在讲神鬼故事,其实讲的是个人的奋斗和对理想的坚持;《红楼梦》一般人只关注宝黛之间的爱情悲剧,自然不易惹事。唯有《三国演义》里藏着的狡诈兵法,驭人之术等容易引人非议,然而,在尔虞我诈、金戈铁马之外,透出的中华民族的灵魂,却往往被人忽视,而这恰恰是应该传承的。在这个没有绝对的宗教信仰的民族里,忠义仁孝,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维系、发展、安定社会的基石;天下兴亡,也是历代英豪们共有的责任。从这一点上看,《三国演义》里凸显的文化精髓,应该永久的传下去,一代一代,长盛不衰。
  
  学校:华中师范大学第一附属中学;导师:盘华
  点评:关于三国的议论不胜枚举,各家之言皆有所据。然而本文的小作者能从单纯读小说的角度来品评这一历史巨著,思路清晰主旨明确,议论结构严谨,有理有据,语言掷地有声,开门见山,展现了不凡的见地与笔力。(乙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