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让阅读回归阅读的本义
作者:阮奕光
要实现真正的阅读,首先要从关注阅读的客体转移到关注阅读的主体,即从对作品的细致解读与剖析转移到对读者阅读需要的驱动,阅读兴趣的激发,审美情趣的培养,生活经验的积累,人生情感的诱发,人格精神的建构,智慧理性的丰富上。只有深刻理解读者阅读行为的内在动因,才能有效地进行阅读,才能有效地实现阅读的社会价值——通过阅读改造人,进而改造社会。其次,我们要从对语言符号的学习转移到对作者心灵世界的探求上,即做到披文入情,援事明理,因景悟意,不能仅仅停留在语言的推敲斟酌上,结构的解析比较上。再次,我们要从唯理性的活动向非理性活动转化,即从依仗概念、判断、推理等逻辑方法转移到凭借本能、欲望、意向、动机、需要、情感、信念等非理性形式和直觉、想象、灵感、猜测等非理性方法上,以情体之,以心悟之,使阅读回归它的本义。
一、品味厚重的质感
意味隽永的作品无不凭借富有个性化的语言吸引读者的兴趣,叩击读者的心扉,释放出生命的能量,“促使读者去寻找作品的意义,从而赋予他参与作品意义构成的权利”(伊赛尔《本文的召唤结构》,见瓦尔宁的《接受美学》)。我们要沉潜到语言的深处涵咏体味,把握一种与情感和谐统一的特征与魅力。比如,读文天祥的《<指南录>后序》一文,其急促的短句,反映着所处环境的恶劣紧张,其接续的铺排,凸显着南逃过程中的险象环生,其悲壮的议论,昭示着矢志南归的一片丹心。通过富有感情的吟咏,把握作者内心的节律。倘若无视这一切,仅将该文当作一篇汲取文言文知识的材料,在它的文言句式、词类活用、古今异义上大做文章,那我们除了语言知识,将难有情感上的任何收获。
二、解读丰富的意象
所谓的意象是“作者为了表达一定的意念情感的需要而选择的能够引起某种联想的具体物象的语言艺术形象”(左建中《文化解读与古诗文阅读》)。意象带有作者个人鲜明的主观色彩。如果说作者的创作是意象的建构,那么阅读就是对意象的破解。萧乾先生把阅读比作读者与作者的经验汇兑:“如果在你的经验库存里没有那些现款,也仍难兑现。”这就要求借助已有的知识和经验,张开想象的翅膀,将一幅幅或浓或淡、或明或暗、或静或闹、或雄放壮阔或散淡仄促的图画还原为作者的一种情绪。我们在阅读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一词时,无论是上阕的“湘江秋景图,”还是下阕的“峥嵘岁月图”,我们感受不到深秋的萧索,时世的艰难,我们能感受到的是尽染的层林,争流的百舸,高翔的雄鹰,自在的游鱼,是昂扬奋发的书生意气,热情奔放的激扬文字,气势豪迈的中流击水。借助这些“情化”和“外化”的意象,我们当解读出作者的乐观自信和拿云心事。如果仅是以游客的心态,从自然意义上去欣赏,阅读必定降格为感官的愉悦。
三、实现精神的共享
阅读是一种主客间的情意交流进而达到精神的共享。一方面,读者自觉地接受作品形象的熏陶,作家思想的感染,意趣的浸润,不断丰富和完善自己,不断修正甚至推翻自己,不断超越“旧我”再造“新我”;另一方面,又以评价者、批判者的姿态,审视作品的优劣得失以及作者的品位高下,进而超越文本与作者。读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面对滚滚长江,巍巍赤壁,面对西边故垒,三国英雄,我们为作者渴望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而心存感动,对他岁月虚度、功业未成的悲郁不平寄予同情,但对他“人生如梦”的消极幻灭心态则应加以扬弃。从郁达夫的《故都的秋》里,从他舒缓的描述里,从他所营造的“清”、“静”、“悲凉”的气氛里,我们要触摸到作者孤寂、忧思、落寞的心态,触摸到作者追求淡泊、恬静、悠闲的情绪,触摸到作者对于充满传统文化气息的故都的那份钟情、神往和眷念。阅读这冲淡的文字,我们同时也在聆听和慰藉一颗苦涩的心。
四、升华诗意的情怀
《阅读学新论》告诉我们:阅读是披文得意的心智技能,是缘文会友的交往行为,是书面文化的精神消费,是人类素质的生产过程(语文出版社1999年9月版181—195页)。假使这种“心智技能”、“交往行为”、“精神消费”不能生成诗意情怀,积淀为人的自身素质,这种有“花”无“果”的阅读也并非真正的阅读。读李乐薇的《我的空中楼阁》,在清丽秀逸、温婉柔和的描述中,从眉黛似的远山,苍翠欲滴的草木,虚无缥缈的小屋,我们分明感到作者厌弃尘世的喧嚣,功利的浑浊,追求的是清新的天地,自由的时空,我们也分明感受到诗意朦胧的空灵美和遗世独立的超越感,于是在我们的心底也一同生发出热爱自然、回归自然的意愿,一同营造出一个让心灵得以栖居的超世拔俗的心灵幻境。
真正意义上的阅读绝非单向浅表地积累语知,把握主旨,剖析结构,汲取技巧,而是要在体验和感悟的基础上,探求作品的精神内核,理解作者倾注在作品中的情感和思想,实现读者与作者心灵的对话、灵魂的拥抱、
精神的交融与思想的同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