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作文的艺术在于妥协
作者：杜红彪
许多学生在高考作文中往往有着迫切的“自我”诉求，倾向于表达强烈的个人情感，以期引起读者关注与感动，但其结果往往令人遗憾。究其原因，就是不懂得妥协艺术。那么，我们该怎样指导学生做好写作的“妥协”训练呢？
笔者结合自己多年高三教学实践经验与多年高考评卷心得，作以下总结。
一、主观情感向客观世界妥协
强调主观情感向客观世界妥协，并不是完全失去“自我”的写作，因为文艺理论家一贯主张，作品里要有“我”在，只有表现真切情感的文章才能打动人。向客观世界妥协并非追求纯自然主义，自然主义强调着重描写现实生活中的个别现象和琐碎细节，追求事物的外在真实，忽视对生活现象的分析、概括，忽视对社会本质的揭示，这是我们所不取的。但是，如果我们满足于个性张扬，一味地强调学生肆意地写真情实感，让“自我”意识如脱缰野马，使整个世界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强烈的自我诉求成为一切作品的主体，我认为这样做从刚开始就走向了写作的歧路。歌德曾明告诗的创作者，要努力做一名客观诗人，不要做主观诗人，不要太注重个人情感的抒发，你的那点可怜的情感会很快地被说尽。要把关注的目光引向大自然，引向生活，引向整个客观世界，它们中有着我们说不尽的话题，有着无穷无尽的哲理供我们思考阐述。
如何将外在世界的美再现给读者，就要看写作者的能力，再现的深刻程度如何正是评判一个人写作能力高下的标准。因此，在实际写作训练中，教师要着意引导学生做一个“自然的描写者”，不要做“自我的倾诉者”，要学会把自我隐藏在客观的描述之中，就像古诗歌的寓情于景、托物言志。这就是一种妥协，“自我” 写作者往往不是直接站立到客观世界的对立面，而是成为客观世界的审美者与自愿表现这种美的人，其实这个时候作者并没有失去真正的自我，反而能够通过很好地表现客观世界表现了自我的情趣与思想。从哲学意义上理解，主观能动性的发挥要以尊重客观世界为前提，我认为这样的指导就是遵从了人的认识规律，做到了人与客观世界的互动。
高考讲求联系现实，关注社会发展，正是要求新一代学子“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作品要反对假大空，反对没有来由地乱发议论，无限丰富多彩的世界等待着我们真情的笔触去描绘，摒弃空洞的文风与浮泛的情绪，将真情诚心熔铸于客观叙述正是新时代精神的要求。
二、文体创新向体裁规范妥协
力争创新是高中生的个性心理特征之一。特别是在文体形式上，高中生的急功近利思想很明显，想通过一种新奇的文体赢得评卷老师的好评。如果哪一年高考出了一篇形式新颖的满分作文，很多人便生硬模仿起来，结果他们自己所追求的“个性化”、“创造性表现”常常演变成了一种“趋众”。在生硬模仿的同时丢掉了真正的“自我个性”。譬如，文言形式的《赤兔之死》得了满分，第二年高考便有了不少“文言化”篇章。没有扎实的语言功底，光搞形式上的“新”，结果只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譬如材料作文，在章法上我们应主张学生运用好“引”、“议”、“联”、“结”的写法。而很多同学为了追求“先声夺人”的效果，在第一段并不对原材料进行简要地“概括”和“引入”，而是先用排比句发一通与所提供材料看不出有任何联系的议论，或者来一段特别的“抒情”，把原材料丢在了一边，评卷老师看了半天，还不知道其所写内容与高考材料有什么内在联系，这样的作文又如何赢得老师的好感呢？有的学生把文章写成“网络论坛多人发帖”的形式，有的写成“辩论会上几方论辩”的形式，把整个文章搞得乱糟糟的，到底文章的中心论题是什么，主旨是什么，总给人一团浆糊的感觉。高考作文指导精神特别要求文体要规范，不要把文章写成“四不像”。我们应明确教导学生，高考倡导的“创新”，着重文意的创新，能“见人之所未见，言人之所未言”，绝不是弄个怪异的文体形式糊弄老师，拿“外衣”款式的古怪标榜新潮。这项“妥协”实则是要求我们一定要走文体规范化的光明大道。
三、张扬个性向正统观念妥协
青年学生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恰是他们的本性，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给他们置下写作的藩篱。在作文训练中，学生发表与众不同的见解是可喜的事，而什么都因袭前人、言必权威才是可怕的。
作文教学旨在培养学生的创造性思维，提倡学生张扬个性并没有错，只是要看学生所张扬的个性，与真理、社会公德、正统思想有无冲突。我们参照每年的高考作文评分标准，不难发现，所谓的创新思维，是对事物的深刻剖析和辩证认知，是对事物发生与存在的根本原因的把握，是见证事物与事物之间联系的准确表述，而不是一味地追求“惊人”之论，为了标新立异不顾社会的正统观念与美德意识。2005年全国卷“出人意料和情理之中”话题作文，有位考生就写了自己如何邀约一位女生夜自习外出，发生了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越轨故事，其个性化倒是“个性化”，但其思想情趣低下，被评卷组长毫不犹豫地判了三类文。一次，我让学生写材料作文，材料内容是一位留学德国的中国高材生，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在德国各大公司找工作时却被屡次拒之门外，原因是他有过三次乘公交车逃票的不良记录。结果有的学生为了标新立异竟“反其道而行之”，说“德国人选拔人才标准太严格，太追求完美”，更有甚者说“德国人歧视我们中国人，中国人要发扬爱国主义”，更出格的观点为“我是人才我怕谁”。这样的“创新”，十足惊人，但离题万里啊。他们的观点偏离了正统道德观念，越出了材料本身蕴含的价值取向，游离了试题本身寓意的大方向，这样的文章得不到老师的认可自然在情理之中了。
在多年的高考中，不少学生不顾及高考材料的约束，将高考的作文当做了“思想跑马场”，有的在高考文章中大骂高考政策以泄私愤，有的表现出反叛传统美德的思想，有的表现出个人的阴暗自私心理，这些违背正统价值观念的“偏激”文章都是以惨败而告终的。
所以，一篇好文章，应该既有着时新的观点，又有着对传统美德与正统观念的认同，二者要和谐统一。爱好“反叛”而走钢丝的学生应学会“妥协”的艺术，避免失败的厄运。
四、语言朴实向富有文采妥协
我们老师和学生经常疑惑的一个问题是，高考的作文语言究竟是“朴实真切”好，还是“富有文采”好。我们首先要弄清楚的是，朴实真切绝不是平淡无味、呆板僵直，它既是真情的自然流露，又是对客观事物的准确描述，以其真切质朴给人美的感受。语言唯有“真切”，才能生动感人，莫泊桑向福楼拜学习写作时，福楼拜就指点他，让他观察杂货商、守门人的神态动作，写出他们的特点，共同的要求是：“要用画家那样的手腕，描绘出这些人物的姿态和他们整个身体外貌，传达出他们的全部精神本质，使我不至于把他们和任何别的杂货商、守门人混同起来。”他还把莫泊桑带到马车站，指着一匹马说：“请你用一句话就让我知道这儿有一匹马和它前前后后五十匹马是不一样的。”看来，所描绘的事物一旦真切了，便会形象生动，自然其文采也就具备了。那么，富有文采也是高考作文的评判标准，该怎样认识呢？富有文采不能当作铺排优美辞藻，但在很多时候，灵活地变换句式，恰当使用排比、设问、反问、对偶、拟人、比喻等修辞，精当地引用名言警句、古代诗词，会在很大程度上显出文章富有文采，这个是老师们的共识。在这一点上，一贯朴实真切的文风是需要向富有文采做一些努力的，把过于单调的语言形式做到灵动变化，以期“调节”阅卷老师的“疲倦神经”，引起他们的兴奋点。但很多学生就此错误地认为，只要大量地引用名言警句、诗词歌赋就能使文章富有文采，在写作实践中他们滥用诗词名句造成了以辞害意，走进了文风虚浮老套的误区。这个做法远离了朴实真切的根基，又何谈富有文采？夸美纽斯在《大教学论》中写道：“对青年人的教育不在于把他们的脑袋塞满从各个作家处生拉硬扯地找来的字句或观念，而要使他们的悟性看到外面的世界，以便从他们的心灵本身涌出一道活流，如同树叶、花儿和果实从树上的蓓蕾处生长出来。”因此，作文中的语言是朴实真切为本，富有文采为表，二者在表情达意时，力求双方“妥协”，协调运作。
总之，作文的妥协艺术就是学会谦让，学会柔和，学会协调，在理性与个人激情间寻求一种平衡，逍遥漫步，和谐共生。学会“妥协”是最基本的训练。夸美纽斯说：“练习应从基本做起，不要一开始就去从事野心勃勃的工作。”运用好“妥协”的艺术，必然使我们作文技能日益提高，日臻完善，使我们能从容应对高考，也能从容应对人生。
杜红彪，语文教师，现居河南虞城。本文编校：左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