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3期
试谈高二语文教材选文的悲情色彩
作者:王诗桥
一
试问:千古悲情意若何?
我说:悲情者,或伤、哀、痛、怨、愤,或愁、苦、壮、凉、叹是也。
笔者这里所说的悲情,是指文学作品中带有悲剧色彩的情感。大致包括像悲伤、悲哀、悲痛、悲怨、悲愤,或者悲愁、悲苦、悲壮、悲凉、悲叹等不同的情形。所谓悲剧色彩是相对于喜剧色彩而言的,是从审美的角度对鉴赏艺术品的体验所做的界定。在艺术品的鉴赏中,古今中外的艺术大家都将悲剧审美视为至高境界,认为悲剧审美相对于喜剧而言,更容易让欣赏者产生情感共鸣的认同感和愉悦感。中国当代知名美学家朱光潜这样褒扬:“悲剧向来被认为是最高的文学形式,取得杰出成就的悲剧家也是人间最伟大的天才。”的确,一般而言,人生本身总是会充满着或这样或那样的悲剧色彩,艺术品的审美鉴赏往往是超越时空界限的,尤其是其中的悲情审美,更是具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时空穿透力,所谓上下千年,纵横万里,悲情审美总会让人寻找到心灵相通的切点。而这种心灵相通的共鸣,正是艺术品生命之光穿透力的明证。文学艺术也正是这样。在人类的文学艺术的宝殿里,沉积的大多正是具有某种悲剧色彩的忧愤之情,而正是这种悲剧性的忧愤,成就了一部部熠熠生辉的传世佳作,也成就了一代代文学宗师、艺术巨匠。像屈原、司马迁、李白、杜甫、苏轼、辛弃疾、曹雪芹等中国的文学大师,像莎士比亚、巴尔扎克、雨果、托尔斯泰等这些外国的艺术巨匠,无一例外都属此列。
明确了悲情的悲剧色彩及情感界定,我们便可以从容地走近高二的语文教材,去梳理一下其中的悠悠悲情了。
二
试问:高二语文悲情都几许?
我说:两本教材,十二单元,诗文七八分。
的确,若要问“高二语文教材选文有多少属于悲情类作品?”我可以毫不含糊地回答:“两本教材中的诗文作品中十之七八属于此列。”以下是我的筛选与统计:
高中语文第三册阅读部分6个单元计24篇课文,涉及到诗、词、散文等体裁形式作品40首(篇),其中直接或间接抒写了悲情的有25首(篇),约占全部选文的62.5%;高中语文第四册阅读部分6个单元计24篇课文,涉及到小说、戏剧及散文等体裁形式,其中表现了悲情的有23篇,约占全部选文的95.8%;从总量上看,两本教材计12个单元,有文学阅读作品64篇(首),其中表现了悲情的有48篇(首),占全部选文的75%……
就是这一组数据,让我曾惊讶不已。我禁不住由衷地感叹:高二语文,怎一个“悲”字了得!如此众多的悲情类文章,基于不同作者的不同创作情形,不同作品中的“悲”也有各种不同的情况。总的说来,大致有如下情形:
一是抒写作者或诗人人生政治失意、仕途落魄的悲痛、悲怨、悲伤、悲叹乃至悲愤之情。比如第三册中的诗词作品《离骚》《梦游天姥吟留别》《琵琶行》《虞美人》《雨霖铃》《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扬州慢》,第四册中的散文作品《愚溪诗序》《赤壁赋》《滕王阁序》等。在这些作品中,作者都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地遭遇了政治上的失意带给人生的打击,心中萌生出不同情形的悲情。其中有的是比较明显而深沉的,如屈原《离骚》中表现出的政治理想难以实现的悲痛、屡遭小人排挤的悲愤、君主疏远的悲怨;白居易《琵琶行》中表现的诗人被贬失意、孤独命运的悲惨;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包含着的是政治上怀才不遇转而“梦游仙境”的无奈与悲愤;李煜的《虞美人》浓缩着作者郁积于胸、深沉而浓郁的亡国之悲痛;柳永的《雨霖铃》也依然包含着怀才不遇、仕途失意的悠悠悲愁……其他的如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姜夔的《扬州慢》、苏轼的《赤壁赋》、王勃的《滕王阁序》、柳宗元的《愚溪诗序》等选文也都或多或少的寄寓了作者的仕途不顺的悲痛、悲愤或是悲怨。诚然,翻开一部古典文学史,众多优秀而伟大的作家、诗人,大多都有着匡世济国的政治理想、远大抱负,希望在仕途上一展才华;但事实上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如愿以偿。众多作家、诗人的政治理想与现实的这一错位,构筑了中国悠久的古典文学史上所谓“政治作家”、“官场诗人”的共同悲情。这也许正是我们语文课堂能读到众多悲情类优秀作品的原因之一。
二是抒写作者对自身人生坎坷、命运多舛或是性格孱弱的哀叹、悲吟,表现出内心的悲哀、悲伤或是悲叹。比如第三册课文中的《氓》《孔雀东南飞》《迢迢牵牛星》《登高》《声声慢》,第四册课文中的《项链》《陈奂生上城》《林教头风雪山神庙》《失街亭》《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雷雨》《窦娥冤》《长亭送别》《闺塾》《哀江南》《促织》《柳毅传》等,在这些作品中,作者、诗人或隐或显地经历了人生的坎坷与不幸,有着曲折而不凡的人生经历,进而加以深沉的自我审视,生发出一种对命途多舛的痛苦思考,展现出浓郁的悲情。而其中的大多数是借助于一个抒情主人公形象来完成这一悲情展示的。如选自《诗经》的《氓》、汉代乐府诗的代表作《孔雀东南飞》及《迢迢牵牛星》等,就是通过对多情而善良的女主人公的爱情婚姻生活不幸遭遇的展示,表达出一份深沉的哀叹与悲痛;杜甫的《登高》、李清照的《声声慢》洋溢着的是诗人对自身悲惨人生经历的痛苦反思与自省,折射出一份难言的悲苦与悲怨;而第四册中的小说与戏剧《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雷雨》《窦娥冤》《哀江南》《促织》等作品,也正是通过塑造一个个人生命运具有悲情色彩的人物形象,来表达作者对社会、人生乃至自身性格心理的一种悲情思考。其中,林冲的怒中杀人、被逼梁山,鲁侍萍的不幸人生、窦娥感天动地的冤屈、成名的“促织”得失之悲喜交织等等无不透露出作者对人生悲惨命运的特别观照。作品中的主人公命运的悲惨总会让读者心生悲戚与悯然,进而与作品中人、作者产生悲情共鸣。在艺术作品的鉴赏中,人生命运的悲惨与不幸,总会让他人产生同样的悲情感悟,无论是作品中的人,还是作品外的人。而情感上的共鸣与心灵上的相通相融,正是文学赏读追求的至高境界。后人在这种悲情体验中,更容易萌生对自我人生命运的反思与关照,这或许正是后人更热心于赏读古典悲情类作品的缘由吧!
三是抒写作者、诗人对国运时世的感怀与思考,基于对社会及时代现实的观照,表达一种或悲伤或悲哀、或悲壮或悲愤、或悲愁或悲苦的复杂情感。比如第三册的《蜀相》《石头城》《锦瑟》《书愤》《记念刘和珍君》《故都的秋》《道士塔》《灯下漫笔》,第四册中的《巴尔扎克葬词》《药》《守财奴》《茶馆》《项脊轩志》《五人墓碑记》《病梅馆记》《陈情表》《祭妹文》等,这些作品总体上都寄寓着作者、诗人对社会人生的深切思考,表现出一种难言的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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