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记承天寺夜游》研读笔记
作者:刘正军
一、明月朗照无眠夜 欣然起行寻超脱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时值冬初,长江边的小城黄州已是寒气袭人,苏轼本已解衣欲睡,准备就寝。可是今晚明朗的月色入户,苏轼禁不住“欣然起行”。
苏轼是发现今晚的月色可爱吗?那他为什么先要“解衣欲睡”?为什么不早早做好赏月的准备?如果是“解衣欲睡”,为什么又要“欣然起行”?很显然,这一矛盾的动作正是苏轼内心矛盾的外在体现。“欣然起行”应该只是苏轼夜不成寐的一种解脱方式。
明朗的月色、寒冷的冬夜、孤寂的身影,往往更能勾起那些想忘掉却无法忘掉的往事,更能想起那些想逃避却无法逃避的往事。这样的夜晚,想起这样的事情,任何人都难以入眠。苏轼自然难眠:记得当今圣上神宗的祖父仁宗皇帝初得苏轼、苏辙之日,曾曰:“吾今为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惜吾不及用也。”
经历了两代皇帝,可是时至今日,苏轼不仅没有当上宰相,不能为朝廷大显身手,甚至连自家性命差点枉送!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王安石变法这么十万火急,这么大刀阔斧,全然不顾社会的承受能力?放慢一点速度,先团结好人心,选用一批贤良,缓缓图之岂不是更稳妥、更能收到实效吗?……往事如烟,如今却一幕幕、一桩桩展现在眼前。除了流逝的岁月,“早生华发”的哀叹,只有“遥想公谨当年”的羡慕了!好在如今脱离了圈圈之灾,能够“寄蜉蝣于天地”。想到这里,苏轼于是索性“欣然起行”。
二、同是天涯沦落人 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轼“起行”绝不是仅仅欣赏月光山色,虽不至于找人互诉衷肠,但确实需要排遣内心的郁闷。找谁最合适呢?苏轼想到了张怀民。张怀民何许人?据资料记载:张怀民,名梦得,一字偓俭。宋神宗元丰六年贬黄州,初时寓居承天寺(黄州境内)。曾筑亭于住所之旁,以纵揽江山之胜概,苏轼名之为“快哉亭”,并写水调歌头词相赠。原来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同的经历、相同的遭遇,还有相同的志趣,自然他们“惺惺惜惺惺”。苏轼果然眼光不凡,这样的月色、这样的冬夜,张怀民也是辗转未眠。于是他们踏着月色,冒着寒冷的山风,畅游承天寺。
三、淡墨写意显心志 亦真亦幻透心声
苏轼和张怀民谈了什么,我们无从知道,他们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平生文字为吾累”,曾经的伤痛使苏轼言语更加谨慎。但是率真、耿直的苏轼心中一定有话想说,他又能说什么?他只说了一句“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仅仅18个字,寥寥数语的写意,却烘托出了作者复杂的心境。自然,这18个字就蕴涵着不平常的内涵。明明是明月朗照,地下却是积水空明;明明是竹柏之影,却似“水中藻、荇交横”。这亦真亦幻的景色在苏轼看来不仅是美,却更多的是对人世的深思。“假到真时真亦假”,这真假莫辨的奇幻之境,莫不是这真假不分的世界?那朗朗月色啊,为什么不把这个世界照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四、慨然长叹是闲人 超然物外苦作乐
空有报国之志,空有满腹才华,却被置于黄州团练副使这样的闲职!苏轼自许是“闲人”。这“闲人”的背后拥有太多太复杂的感情。既有愤懑,也有自嘲,当然也有无奈和悲哀!在苦苦探索中,苏轼始终找不到解决现实和理想冲突的突破口,只能吟出“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的无奈和悲哀!
但在这种种的情感后面还始终透露着一种坚强和洒脱!痛苦与磨难对于智慧者而言也是一种磨练。经历了乌台诗案的劫后余生、经历了反反复复的贬谪、经历了黄州城几年的冷落,经过了无数次的风吹雨打,苏轼的心已经变得格外的坚强。“曾经沧海难为水”,太多的磨练使苏轼逐渐淡漠了功名,走向成熟;也因此变得更加洒脱!纵是在黄州这样寒冷的月夜,苏轼也能发现生活的美。在常人看来不过是一轮最普通的山月,但在苏轼的眼里却也写满了情趣!即使“解衣欲睡”,也要“欣然起行”!——他要在这样艰苦的生活中寻找生活的“乐趣”!面对命运的不公,面对再三的挫折,苏轼昂起了头,潇洒地“闲”看月色月影!
这就是苏轼!一个命运坎坷。却又心忧天下的苏轼!一个满腹经纶,却不能言表的苏轼!一个饱经沧桑,却依然洒脱的苏轼!黄州承天寺上的那轮明月啊,写满了他不尽的情思!
刘正军,语文教师,现居广东深圳。
本文编棱: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