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2期
阅读指导中的两个困惑
作者:毛 冰
因为一直重视抓课外阅读,我的学生经过高中三年熏陶,大多数养成了读书的习惯。有不少高中未毕业或刚毕业就出国留学的,临行前问我:“老师,你说我留学带什么书去看好呢?”想让我替他们选择一两本可以长伴长读的书。遇到这个问题,我总是先惊喜后语塞。远涉重洋到千里之外去学习异域文化,还想着带本书出去看,换了你是他的语文老师,能不心中窃喜吗?但左思右想回答不上来,不免尴尬。面对如此壮观的出版业,面对波涛汹涌奔来眼底的浩瀚书海,最初的茫然无措是肯定的。如果其它科的老师被问到这个问题,可以随口推给语文老师,语文老师似乎无路可退了,硬着头皮要正面回答啊。
中学生出国留学时想读什么书,适合读什么书,愿意读什么书,这只是个别、个体的问题,甚至因为它不具有普遍性,我们可以不把它当作问题来思考。可是。一旦要把课外阅读与学校的教育教学结合起来,与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甚至与学生的全面健康成长结合起来,就必须把它当成一个严肃问题来思考了。
教师对中学生课外阅读的引导就像指路,说起来就是抬一下手的事,做起来并非想象那么容易,有两个困惑我一直试图找到理想的答案。
第一,你能保证没有指错路吗?
第二,也许你指的是一条专家学者或权威部门要你指的路,你能保证学生愿意走而且能够心情愉快地持续走下去吗?
对于第第一个问题,自己都不读书或少读书的老师,通常采用既简单又稳妥的办法,就是我第二点困惑中提到的,把教育专家或教育部门开列的书目推荐给学生,这是自己没有把握做出判断时的正确做法。这样的书单上大多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文学经典作品,读这类融合了人类智慧的书为人生打底,在成长的路上正道直行是大可期待的。但是这个办法在实行的过程中,普遍遭遇到学生的读书兴趣和人们阅读时的个性化选择问题。经典因宽广厚重崇高成为经典,也往往因为宽广厚重崇高让学生难以攀爬而止于仰望。结果是只有少数学生读完了某本经典著作,写了几篇像模像样的但不知是不是完全出自原创的读后感,点缀式地昭告本校读书活动的显著成效,实际上掩盖了大面积学生阅读的缺乏。当不少读书颇丰的思想者承认自己翻开某些名著读不下去,而本人也曾苦恼于多次努力都钻不进某些名著时,我真的怀疑有些学校“阅读名著蔚然成风”的亮丽风景,是不是一夜之间用扫帚粉刷出来的。以行政手段推行经典阅读的最大后遗症是,因取缔了阅读的个性化选择而导致读书兴趣的普遍降低,读书成了“要我读”而不是“我要读”,星星之火还是星星之火,未呈燎原之势。
那么是不是喜欢读书的老师就一定有把握为学生课外阅读指明一条正确的道路呢?那也未必。特别是在阅读上有强烈个性色彩并有独立思想的老师尤其要警惕,他们读书往往有自己鲜明的个体选择,且读得深透,有原创心得。在指导学生进行课外阅读时,总是不自觉地按自己的喜好为学生开列书单,并能发表极有启发性煽动性的推荐辞,还能和学生在读书的过程中进行深度互动,相激相活,其乐无穷。这样的老师有能力对班级学生的读书习惯形成广泛而持久的影响。问题是,你的个人选择是不是适合大多数学生?太过成人化的读物是否适合中学生阅读?进一步的思考就随之产生了:在指导学生课外阅读时,老师是否要和“自我”保持适度的距离?要适当从未成年人的角度来思考决断。
看来老师在课外阅读上给学生的指导,最好是指出一个大致的方向,把选择权交给学生,老师在每个学生选读具体的某一本书时帮助其鉴别并提出建议。
这学期我给班上的学生追加了一项读“案头书”的日常作业。取名“案头书”,意在随时随地伸手便可取阅。开学一周后,让科代表把全班同学选读的书收上来检查,想看看他们都看些什么书。进度如何,有没有在书上勾画重点批注心得。其中有两本张小娴散文精选集《相逢》,扫一眼封面就觉得适合学生看,很诗意很青春很淡雅的封面装帧。可是浏览目录后,吃惊不小。《我穿过你的身体》《爱情是过期春药》《每天摸你多一些》《想和你一起洗澡》《今晚不要走》《当爱变成技术》《一个成功的第三者》《爱我还是爱我的身体》《性爱的彼岸》……我很快看了大多数篇章,虽然书中全无色情描写,我仍然认为这本书不适合中学生阅读。客观说,张小娴文笔流畅细腻,悟性极高,文中有对生活的精微观察,对人性人心的精准透析,还颇多生动的比拟和哲理表述,书是好看的。但这本书几乎可以视为谈情说爱的培训教材,学生要深读下去,甚至付诸实践,影响学业是必然的。可是如果在班上公开禁读。势必引起逆反,说不定有更多人会因好奇而私下传阅。我选择了和学生私下交流的方式,先从写作的角度肯定了作者和书,然后和学生讨论什么时候读这本书是最佳时间,学生欣然接受了建议。
读书成为生活方式,已成为现代人的通识。无论从生存状态还是生活品质的角度,读书都是应该尽早养成的习惯。成年人读书纯属个人行为,不必理会那么多说道,随心所欲无妨;但未成年人读书,却是教师、家长以及学生自己都应该认真面对的事情。
毛冰,语文教师,现居广东深圳。
本文编校: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