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曹孟德误反孔柚 叶飘零初明心迹








  却说叶飘零访孔明不遇,怏怏而回,从此不思进取,一力发展荆扬。许昌孔柚见吕布归了叶飘零,心下疑虑。洛阳曹操,因倾国而破马超,意欲养兵育民,生恐一旦止息干戈,叶飘零在南方壮大,于是着满宠前往许昌,定要激起刀兵,使叶飘零不能安歇。
  于是满宠南行,说孔柚道:“今叶飘零收吕布在前,拜孔明于后,乃图北伐之计,他日假途灭虢,君侯不可不防也。”孔柚疑虑便道:“今大夫可有教益乎?”满宠道:“叶飘零反叛之贼,窃取荆襄,强据江东,私成割据之业,坐领谋反之基,狼顾虎视,野心勃勃,君侯若不绝之,为其所算只在即日,且背负反贼之名矣,窃为君侯察之。”
  座下杨大将大笑道:“叶飘零自领荆扬,从民无不仰望,何来反贼之名?不比曹操欺君罔上,淆乱朝纲,是为不忠,妄动干戈,荼毒生灵,是为不仁,已负袁绍之恩,是为不义,屡攻刘备不胜,是为不智,焉可与叶飘零宏才伟略,楼船东下破刘表,女儿出阵服南夷相比乎?”
  满宠按剑厉声道:“杨君之言差矣,曹丞相昔年举天下之士而破董卓,重建洛阳而迎天子,汉室方得重兴,何为不忠?袁绍私据四州,不敬天子,有不臣之心,曹丞相请天子圣诏而讨之,何为不义?四方盗贼纷起,豺狼鼠辈当道,曹丞相不辞劳苦,受主上重托,扫荡寰宇,匡扶汉室,有大功于社稷,厚德于黎民,何为不仁?念刘备皇室之亲,但盼其迷途知返,重归汉室,虽败之于徐州,破之于冀北,仍一再宽恩施德,真大仁大义也,何称不智!杨君真无识之语,不足与高士论之!”
  杨大将无言,满宠续道:“反观叶飘零,不知父母哪方,故乡何处,此忘本之流,不孝之子。名为汉臣,割据一方,久不进贡,此割据之辈,不忠之徒。欺刘表祸害江东,辱孙坚神人共愤,背盟收吕布,忘义反安宁,屡屡相逼盟友,罪行罄竹难书,碌碌小人,无信鼠贼,焉能与曹丞相共论乎?”
  孔柚道:“吾绝叶飘零而向曹丞相,可乎?”满宠道:“此真汉室忠臣,社稷大幸,圣上必然大喜,青史永垂英名矣。君侯不可迟疑,速速破了叶飘零,为万世之功也。”于是孔柚与曹操定了盟约,立誓归汉,亲领五万大军来取新野。原来荆襄元气至今尚未全复,一旦闻讯,城民皆慌。
  于是大堂鼓声擂起,叶飘零连忙来到郡府,坐上虎案,郭嘉笑道:“吾等正愁北伐无路,孔柚背盟,自送死也。此北伐大好之机,主公可即刻出兵,速战速决,不息一切代价,平新野,取南阳,破许昌,送钱粮解刘备之厄,约与夹攻曹操,又令马超起西羌之兵,曹操可灭,天下可定也。”
  叶飘零道:“奉孝方道连年动兵,荆扬疲惫,应以五年之期休养生息,何故又劝出兵?吾号令已遍荆扬交州,再动刀兵,岂不失信于民?”郭嘉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方今已得平定天下之良机,千载难逢,万万不可错失也!”
  周瑜道:“主公,奉孝所言极是,天下之势,在此一举,主公速速出兵为要!”叶飘零依然迟疑。简雍又道:“吾闻曹操遣满宠说孔柚骚扰荆襄,恐我等乘清平之时坐大也,然满宠回都之时,曹操忽然大叹:‘孤失计较也。’左右皆问为何。曹操道:‘孔柚与叶飘零虽为盟友,却阻了叶飘零北伐之道,大利于孤,孤一时不察,使孔柚背盟,叶飘零北伐有名矣!为一时小利,遗万世之灾,孤不明何致于此哉!’主公,足见奉孝公瑾所见英明,主公宜速速察之。良机一失,千古遗憾也。”
  原来自平定南方,却闻北伐无路以来,众人委实憋气得很,好容易得此良机,清儿、黄忠、太史慈尽皆踊跃。叶飘零俯视帐下,见清儿容颜憔悴,吕布脸色漠然,心下却一痛,挥手道:“今日暂且退帐,明日再作决议。”众将嘀咕而散。
  叶飘零却漫步来到城头,回望襄阳,时隔当日疫病已有数年,周瑜精心励精图治,无奈民心已丧,天下众口宣扬:“荆襄乃是魔鬼居住之所,凡人若入,即刻便亡。”故而数年来元气虽然略复,却仍不免有萧条之象。拼命回想那时尸骨遍地,十室九空的惨状,却终究已经恍若隔世,众百姓的呼妻唤子,哭喊大叫之声已渐不可闻,只有城门那一堆熊熊的烈火却还似尚在眼前,身后脚步声起,走来的是昔日的绝世红颜,如今憔悴至斯的神翎飞将张清儿。
  清儿跟在叶飘零身后,幽幽道:“飘零,这十年来你变了好多。”叶飘零回过头来,望着那瘦削的俏脸,心下怜惜之极,道:“我又变了么?”
  清儿低声道:“我们刚来的时候,你虽不知兵法,不识军机,却总于天下大势,了然于胸,无论什么困难来临,你都会想法子去解决。那时我们也都充满信心,一心要历险,要迎敌,要平定天下。可现在不同了,你……,你再不是以前的英武少年了。”
  叶飘零目光直逼清儿,道:“清儿,难道你又没变么?”清儿抬起脸,道:“不错,大家来到这一片本来不属于我们的天空,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们了。可是飘零,上天如此眷顾于你,连曹操的绝户之计尚无由而解,疫病所遗,无非是教慕容姊姊配与你为妻,于国家大计,毫无所损,你又能为了什么而似今日这般,再无丝毫进取之心?”
  叶飘零转开眼光,目视远方,心下沉痛之极,只道:“清儿,你真一意要成天下名将,可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每当我回到这天下人称为魔鬼居所的襄阳,我便想起自入三国以来,我们手下拈上了多少鲜血,多少生命消丧在我们的马蹄下!”
  “飘零,你说过我们起事是为了扫平战乱,解救苍生。可如今……”“不错,我一心要救济生灵,不可使之再受铁蹄践踏。可我……我何尝不是在践踏乡民!”
  “难道我们的事业莫非真的到此为止了,你真的已经决定不再出征么?”“我也渴望征战沙场。只有出征,不断的出征,一味的大呼酣战,我才会忘掉这些冤魂的困扰。可征战之前,我已没有勇气发令出兵了。”
  清儿仰视着他道:“你的想法,总是有道理的。飘零,你如果不愿出兵,清儿总会支持你。”
  叶飘零涩然笑道:“当日荆襄疫病方去,我决议攻打江东,你便以为我是胸有成竹,意图另取基业以消荆襄之患,自平了江东,我上阵再也不着盔甲,你以为我已自信天下无敌。除了那次欲进西川,你几乎没有违背过我,总是如此相信我。但方今赵云已有东侵之意,曹操与我死仇,刘备虽为盟友,然而天下枭雄反复莫测,难知其心,又有安宁背反,天下形势突变,荆襄民心至今不复,吴越女儿军亦有伤亡,我真自信得起来么?”
  清儿道:“飘零,从现实起清儿和慕容姊姊便崇拜你,加上三国时期,你在我们心中已经巍然屹立了十六年。我们都相信你,不论什么危难局面,你总可以尽数化解的。”叶飘零心道:“吾计成矣!”昂然道:“不错,清儿。什么危急存亡,什么生灵涂炭,心魔外敌,我尽可以化解,真正让我解不开的,其实只有一件事,这才真正让我锐气尽消呵!”清儿道:“还有什么事?”这正是:满腔心事向谁诉,一体相知却两心。毕竟叶飘零说出何等话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