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中提到好几次充军发配,每次发配都是各有千秋,千奇百怪高潮迭起,都是这部书的精华所在,让我们了解现在很多看不到的事情。发配这种东西好像只能出现在俄国、中国这样幅员辽阔的地方。不过,宋朝的发配好像还挺仁慈,虽说要戴枷、徒步、烫金印、杀威棒,可是一般的发配都是从一个繁华的地方到另一个。像武松从山东发配去了河南,去的还是大陆交通中枢,日本鬼子都想抢的地方,好比现在从县城去了省城;林冲、杨志都是从东京去的北部边疆,虽说京城肯定比沧州繁华多了,可那时的北疆,可不是今天的北部新疆,还在现在首都的南边呢;宋江更好,从小县城去了江南,连蔡京都巴巴的让老儿子去,而且还立刻找到办公室工作,现在小城市的人去大城市找工也没这么快啊。二级杀人犯以下一般是这样的,当然反革命罪就不行了,卢俊义就得去沙门岛了,类似拿破仑被圈禁。后来的明朝随着生产力提高,战斗力下降,连北大荒之类的老少边穷地区都没有了,让玉堂春这样的一级谋杀嫌犯从山西洪桐县去了南京,直接农转非。后来我大清就严格多了,领土大多了,各种恶劣气候条件的地方都有,发配的都是去乌里雅苏台或者黑龙江。
当然宋朝时的地域比明朝的还小,连云南、宁夏这样的地方都宣布不要了,摆明了是要给犯人以人权。而且配军们还都不用带刑具,很多还能在劳城营里外自由劳动还有收入,除了要被迫文身外,比美国罪犯的人权都高。现在劳改、服刑要想出去服刑,还得有立功表现、保外就医,宋江等人,出狱服刑,不要理由,类似管制,还给直接分配到政府工作,虽然他们行贿或被利用,可是毕竟法律不禁止。
还有一件事说明宋朝有人权,配军们有自己的私人财产权,可以从私人财产拿出钱来行贿,搁今天别说发配到外地,就是在本地劳改,就算是在美国服刑,也不会让服刑罪犯携带数量未知的硬通货吧?看来北宋的牢房还是很宽松的,要是现在,虽然乌里雅苏台和黑龙江北岸都丢了,不用去这么远了,典狱长直接把你随身携带的东西充公,要多少有多少,谁还知你的情?看来那时候狱卒还是挺讲信义的,收了钱还办事,虽然这钱就在他们管理的牢里,罪犯也都是外地人,没根没底的,他也不能直接抢来用。虽说什么压沙包之类闹得挺欢,还是公道买卖。现在听说有些老大在监狱里搞得也挺欢,自由出入什么的,可那都是地头蛇,要是关外地试试。说明一切好处来自监狱外的本地,就算是黑社会老大,随身携带人民币巨款去个两眼一麻黑的地方,估计也抓瞎。
再说充军的路上,比起充军目的地,就差远了。仿佛北宋大地充满了黑店、黑船、车匪路霸、借刀杀人。故事不必细说,不过让我挺可怜这些解差的。这些解差要运送犯人,一路上负责犯人起居、饭食、安全,是工作队;要面对意图解救犯人的车匪路霸的武装劫持,是战斗队;要满处押着戴着刑具、烫着金印的罪犯,穿街走巷,仿佛广告,警醒那些有犯罪意图的潜在罪犯,是宣传队。这些个任务,还是一般情况下的,遇到特殊情况,解差的职业要求还特别高。最好还是化学家,鉴别一处饭菜是否有毒、是否含有从华佗那失传,可是被神秘力量保存的麻醉剂;还得是地理学家,了解通往不同的目的地哪里路静人稀,适于完成组织交代的恶人任务;还得了解政治,关键的时候有不同政治力量下达的不同任务,要能准确判断出要听谁的;还得是老江湖,到了什么镇店要拜什么庙,烧什么香,不仅自己,也要防止押解的罪犯,一时冲动给什么人雪中送炭,自找麻烦;得是歌唱家(乐和应该是这么练出来的)关键时刻要嗓门大,吐字清晰,把远近几十里的船家过客都找来,谁知哪位能救命啊;得身强力壮,尤其是要能搬动一些特殊罪犯一路上被人送的几千两银子;是武术家,不仅是战斗队的需要,还要有高明的鉴赏能力,能看出被授予谋杀使命时自己是不是罪犯的对手;是导演+演员,能自导自演一些让罪犯就范的小节目,比如洗脚、换新鞋什么的,武松的解差就死在这上面了;是游泳好手,上了黑船不怕吃馄饨。如此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真为他们担心啊。像宋江的解差,要不是押的是宋江,都不知道死了几次。当然宋江带的钱太多,那时候又没有信用卡,不过他们要是自己平时多提高修养,照这上面的要求作,也不用等宋江的朋友自己来解套。武松就很有头脑的避免了一切嘛。有人说武松是什么人啊?我要说,他本身也不过是个都头嘛,虽然好像武功挺好,其实还是靠江湖经验的。鲁智深武功好,还是着了道。那时候黑点还仁义,没有明抢明夺的或者把包子直接定价到1000两一个(现在想吃人肉包子大概真得这么贵),所以靠江湖经验也是管用的,尤其像解差这么高危的职业,不加强这方面训练怎么成?
我们从书里看到的几次押解任务,只不过是那些解差生涯中比较辉煌的几次,实际上,他们的押解任务,比这个要多多了,来回(书中只记载去的一次,罪犯只是单程,解差可是往返)每次也不会少于千里吧,能活到水浒所记录的日子,不是刚入行的(如宋江的解差)就得自己有些道行。董超薛霸的故事揭示给我们的是解差这一行的悲惨前途,早晚是这么个归宿,不死押解的路上,不死在上级的压迫下,也要死在罪犯及其同伙手里。我们可以有很大的理由推断,宋江和武松第一次的解差算是运气好的,在经验不足的情况下,被罪犯或其同伙手下留情,积累了江湖经验,朝着多活几次方向发展,以后到了什么不知名的酒店就把自己和武松、宋江的交情先摆一摆。杨志的解差没遇上什么麻烦,以后怎么样就难说了。不过从东京到北方边境的路上,可能是军事用途的官路,管理得比较好,没有车匪路霸或者黑店、黑船,使得一些解差可以在一般情况下活下来的黄金路线。
我们看到以后的明朝中后期,治安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从山西到南京,一个老叟押送一个妇女也能安然无恙的到达,不知强了多少倍阿。不过水浒的故事写在明代初期,如果是作者把当时的经验来套用在宋代的话呢,说明元末明初还是很混乱的,短短200年就做到了,从北宋末年到元末都解决不了的老大难问题,从此为公安们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也可以活到老了,成了热门行业,朱皇帝们真是难能可贵啊。这种良好的局面到我大清,去往乌里雅苏台的罪犯和衙役,除了身体不结实的,没有到不了的,麻醉药的秘方也就此失传,虽说是医学上的重大损失,现在的黑店也没有解剖学的专家了,毕竟说明对黑社会的铲除是彻底的,普通的公安干警们,在押解过程中,再也没有这么多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