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4期

《短歌行》中的忧思

作者:陈鹏飞




  《短歌行》写于赤壁大战前夕,曹军铁锁连舟之后。在一个月朗星稀、风平浪静的夜晚,曹操宴请众将。当晚,一轮明月从东方大江上一跃而出,慢慢升入夜空,平静的大江上闪着跳跃的银光。曹操看着这明媚的月色,看着江南那迷蒙的山影,心底涌出万千种感情。酒至兴处,忽闻鸦声望南飞鸣而去。曹操感于此景,竟横槊赋诗,即席吟唱了这首千古名作—— 《短歌行》。
  诗言志,歌咏怀,大战前夕,曹操的心情如何呢?唯一“忧”字可解曹公心境。“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酒真的能化解曹公之忧吗?通览《短歌行》全篇,可知好酒并未使曹操真正地解忧。那么,是什么样的忧愁令这位有着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举杯消愁愁更愁”呢?
  一忧“人生苦短”。东汉末年,群雄奋起,众多能人志士都想抓住时机建功立业。此时的曹操已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这些辉煌的业绩也花费了他太多的时间(曹操时年已五十四岁),况且其中又遇到了不少挫折和失败,因而他深感奋斗的艰难和时光流逝的无情。“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人生的短促感、焦灼感重重地向他压来,这使他不由发出“人生几何”的感慨。但此句并非只忧人生短暂,自古以来慨叹时光易逝、人生易老者大有人在,有的是因岁月蹉跎,“不知老之将至”而嗟叹;有的是因荣华富贵未享尽而叹惋;也有的是因贪生畏死而惆怅。但曹操在这里貌似颓唐而表达的却是积极进取的精神,以放纵歌酒的行为表达的却是对人生哲理的严肃思考,以觥筹交错之景表达的却是心忧天下之情。借此可以看出曹操作为政治家的忧思、军事家的韬略啊!
  二忧“求贤不得”。仅仅把感叹“人生苦短”作为诗歌的起点和终结,这只是一般文人的思想境界。而曹操毕竟是曹操,他把这样的慨叹只作为本诗感情发展的基点,以这种微吟低唱的形式,为下文倾吐求贤若渴的慷慨激烈的心曲打下基础。当时,各据一方的军阀为了发展自己的势力,都在用尽一切办法招揽人才。孙权有周瑜、鲁肃、张昭等,刘备有诸葛亮、关羽、张飞等,即使刘表之流,手下也有一些谋士。曹操虽然拥有诸多的谋士猛将,但为了完成统一天下的宏伟功业,他希望天下所有的人才都聚集在他这里。正所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可是,曹操自从郭嘉死后,真是再也没有寻觅到像郭嘉那样的年轻睿智、韬略无限的好帮手啊!他心痛啊!越是在用人之际,越是难觅英才,他的心真是在酒中滴着血,伴着泪,叹着气,强作欢颜啊!
  我们知道,在曹操热烈的求贤过程中,焦虑和痛苦不时地向他袭来。让我们来听听曹操的心声吧:贤士啊,我像热恋的女子一样渴望着你的到来,我只是为了你的缘故,一直“沉吟至今”,你快快地来到我的身边吧!你到来后,我一定摆宴设乐,竭诚欢迎!可贤士啊,你就像天上那可望而不可及的明月,何时才能来到我身边?在这里,“求贤不得”的思绪如潮水般地从心中涌出,真是“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三忧“功业未就”。这可以说是笼罩全诗的忧思之情啊,“人生苦短”之忧、“求贤不得”之忧皆由它而来。对于曹操来说,一统天下是他毕生的奋斗目标。而眼前,他刚刚统一了北方,正欲统一南方的时候,赤壁之战前景未卜,作为一个深谋远虑、渴望建功立业的政治家、军事家,他能不产生这样的忧思吗?愿学大海纳百川,愿学周公“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还不是为了实现心中的宏愿么?而这一宏愿何时才能变成现实啊?他苦闷,他彷徨,他思虑,他忧伤,他期待……满怀的希望都流淌在杜康酒中,怎一个“醉”字了得!怎一个“愁”字了得!“功业未就”的苦闷依然萦绕心头,久久地挥之不去啊!借酒浇愁愁更愁啊!曹操岂能在酒中沉迷、颓废!这就是《短歌行》向我们昭示的曹操内心世界的一个侧面!这种以退为进,以忧为乐的情怀,自古及今何人可与之相比?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今宵一场醉!《短歌行》让我们从另一个侧面看到曹操作为一代政治家的英雄本色:他有爱才、礼贤的坦荡胸襟;他有统一天下的宏大志愿;他有开创新局面的进取精神。尽管他也有“忧”,有很深的“忧”,但是他的“忧”是站在国家的高度、英雄的角度之上的“忧”,这绝非杜康酒所能消解的。
  陈鹏飞,男,中学语文教师,现居黑龙江大庆市。